她的手在梵墨腰間不自覺的又收緊。
她的爹娘，她的妹妹。
如今已是桂月十三，離十五月圓還有兩日，顧清菀心中是酸澀與期盼交接，最多的其實是恐慌與羞愧。
她的爹娘，會原諒她嗎？她也沒臉奢求他們的原諒，隻要讓她多見見他們就好，像以前一樣，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就好。
還有她的妹妹欣兒，還能回到從前嗎……
她，仿佛有看到大婚當日。
那天，她身穿鳳袍，站在門口，她的母親眼睛通紅，手顫抖著，似乎要去拉著她，她在蓋頭下，看到慢慢移到她身旁的手，微微側身子。
顧母手一僵，收了回來，她聲音嘶啞的厲害：“小菀，那南公子且不說是南國人。就按照他的人來說，他也不會是你的良人。他看你時的神色，隻有滿滿的貪念無權利，無半點情意。”
她冷笑了一聲，問道：“權利？爹爹母親現在又是在乾什麼？不也在賣女求榮嗎？”
一旁的顧欣拉住她的手，看著她道，“姐姐？你怎麼這樣跟母親說話，新帝親自下的聖旨，你難道讓父親抗旨不成！”
她當時的火氣因著欣兒的這幾句話，達到了一個頂峰，她好像看到她自己，一把摔開欣兒的手，道：“是，我什麼都不會想，我一直讓爹娘不省心，哪裡像你，一直是爹娘的乖乖女。”
“姐姐？”她的妹妹看著她的神色像一個陌生人，欣兒喉頭一滯，好長時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原來，姐姐一直是這樣看我的。”
她的父親在一旁站著，手緊緊的握成拳，氣的聲音發抖，他大怒道：“我，我顧國風沒有這麼這麼不孝的女兒。”
無雙看了看遠處，焦急道：“老爺，小姐，你們彆吵了，迎親的人來了！”
她一把撤下頭上的紅蓋頭，看著她的家人，小巧殷紅的嘴吐出最無情的話語：“既然如此，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好了。我和這些錢財虛榮比起來，你們還是選擇了這些不是嗎！”說完，她頭也不會的走向前來迎親的花轎。
身後母親的哭喊聲，妹妹的拉扯聲，父親的咆哮聲，一概不管，漸漸遠離，漸漸地離她而去。
想到這裡，顧清菀心中刺痛，仿佛有無數的銀針在他心上插著，痛的她連呼吸都不敢。
梵墨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道：“沒事了，會過去的。你的母親和父親都一直在等著你回家呢！”
顧清菀睜開眼，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梵墨的堅挺的下巴和半個側臉，她聲音嘶啞的問道：“你不生氣嗎？”
她低頭頓了頓，接著道：“我當時可是為了南如風。”
梵墨用一種危險的神色看著她，冷聲道：“不準提他的名字！從今以後，你心裡眼裡都隻能是朕。”
顧清菀道：“這麼霸道的麼？既然這樣，我們大婚當晚，你怎麼不跑過來告訴我，反而在禦書房改了一夜的奏折，害我獨守空房！”
梵墨眼中的墨色越來越深，仿佛想起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他鬱悶道：“朕知道你當時不想看見我，你當時的眼裡心裡都是南如風！”
顧清菀頭轉進他懷裡，悶悶的笑了一聲，剛開始的沉重感消失了不少。
他，總能讓她的情緒恢複。
雖然能引顧清菀開心這樣很好，但是梵墨想起當時的事情都非常鬱悶。
顧清菀悶悶笑了很長時間，看著她家皇帝陛下鬱悶的臉色，終是不忍心，道：“其實，我喜歡的，一直是十六那年，上元佳節，陪我猜字謎的人，我癡迷南如風隻是因為，我把他認成了那個人！”
梵墨一向冷清的眼裡竟然透出激動的顏色，他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就連她摟住的身子，都僵硬了，硬邦邦的像個木頭。
顧清菀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依舊沒反應，若不是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顧清菀都以為她被凍住了。
她想了好幾種情形，唯獨沒有又想到這種，她在笑了幾聲。
幾句話，既然能把這個男人高興成這樣。
在顧清菀肆無忌憚的笑聲中，梵墨一點一點回了神，隻是舌頭好像還是有些打結：“清兒？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既然幾句話能讓他高興成這樣，那就再說一遍又如何，彆說一遍，就算是十遍，八十遍她都可以說給他聽，顧清菀悄悄的抬起腳邊，輕輕伏在他的耳邊道：“我說，我喜歡的，一直是，我十六歲那年，上元節陪我猜……。”
話還未說完，顧清菀便開不了口了，因為梵墨已經迫不及待般的堵住了她的唇，猶如狂風暴雨。
唇齒交纏，心意相通。
真好，這個姑娘一直是他的。
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半醒半醉間，顧清菀覺得頸間一涼，似乎是一滴水滴在上麵，但更像是她恍惚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