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1 / 2)

江遂戰戰兢兢的回了皇宮,一路上他想了無數種對付衛峋的辦法,但他沒想到,衛峋根本沒提這件事。

連晚膳都備好了,隻等他回來吃。

這頓飯,江遂吃的味同嚼蠟,連自己吃的是什麼菜,都沒仔細看。

他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多少大業就是壞在多疑上,可自從看了那本書,衛峋的每個動作,在他眼裡都有了彆的意思。比如今晚,他像往常一樣為他布菜,提醒他彆挑食,江遂就會覺得,沒有皇帝願意這麼低聲下氣的對臣子,衛峋這麼做,就是彆有用心。

明明知道他今晚說謊了,借口不舒服出去逛青樓,衛峋卻不怪罪他,江遂又覺得,他這是按下不發,等著日後憋個大招出來。

深夜,江遂躺在文華殿的床上,輾轉反側。

他不知道那本書到底是不是真的,書裡很多事情說得對,但又有一些說的不對。他是攝政王不假,但這攝政王不是他想當的,老皇帝臨死前按著他的頭,把他封為了攝政王,若不是因為他最終傳位給了衛峋,他才不當這個破王爺。

被全天下人猜忌不說,還累死累活的,沒有好日子過。

書裡說他狼子野心,想要控製整個朝廷,可自三年前開始,他就已經把治國之權還給了衛峋,沒全還完,是因為衛峋年紀還小,三年前他才十四歲,江遂怕他被有心人蠱惑、也怕他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錯誤決斷。

就算是七年前,江遂剛成為攝政王的時候,他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朝中有左相右相,宗室有祝韶長公主和誠王,為了牽製住他,老皇帝苦心孤詣到令人同情。

當然,江遂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讓他同情老皇帝,這輩子他都做不到,不啐他一口就不錯了。

一麵想要利用他的能力與才華,一麵又怕他一家獨大,這就是帝王心。

衛峋是老皇帝的兒子,有時候,江遂覺得他還是那個冷宮長大的小可憐,可有時候,江遂望著他挺拔的背影,覺得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帝王了。

那麼,他也會像老皇帝那樣,對自己充滿了算計嗎?

算計之後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就乾脆殺掉嗎?

長夜漫漫,江遂盯著床幔上的暗色花紋,不禁沉沉的歎了口氣。

衛峋的心思,他不清楚,但他自己的心思,他很清楚。這個夢就像是一把錘子,輕輕砸在他和衛峋的過往上,砸的不重,所以隻出現了一道裂縫,但這道裂縫在時間的推移下,隻會越來越大。

歸根究底,他不信衛峋。

他沒法斬釘截鐵的說,衛峋一定不會像書裡那樣對他。事實是,越想,他越覺得書裡的未來是有可能發生的。

那麼,現在的他該怎麼做呢?

江遂盯著床幔看了許久,才終於有了一點困意,睡著之前,他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第二天,早朝之前,衛峋換好了衣服,就向文華殿這邊走來。

十歲登基,十四歲及冠,他是皇帝,及冠的時間比平常人家早了幾年,但不管他多大了,他都隻住在武英殿裡,曆代皇帝居住的承明宮一直都空著,就跟空置的後宮一樣。

及冠的皇帝還住在武英殿,怎麼看怎麼不合規矩。江遂勸了他幾回,他告訴江遂,因為那是他父皇住過的地方,他嫌那裡臟,不想住。江遂聽了,立刻就不提這件事了,要是朝中大臣有意見,他還會幫著駁回。

江遂以為他對他的父皇有陰影,實際上,他才不在乎那個老東西,他這麼說,隻是因為武英殿是離文華殿最近的地方,他想離江遂近一點,更近一點。

江遂好賴床,也不知道是從哪年開始,賴床的人從衛峋換成了江遂,而衛峋每天早上,都要來到文華殿,把懶惰的攝政王從床上撈起來。

今天也不外乎如是,文華殿的宮女看到衛峋來了,無聲的跪下去,這就算行禮了,不是她們不懂規矩,是衛峋吩咐過,攝政王還沒醒的時候,行禮不必發出聲音。

到了殿內,衛峋掀開床幔,江遂睡得正香,他的睡姿一點都不優雅,總是習慣性的把被子抱在懷裡,錦被再柔軟,也會在身體上留下印記,江遂睡得臉紅紅的,左臉頰上還有兩道明顯的紅痕,他閉著雙眼,嘴巴微微張開,從衛峋的角度,他還能看到江遂露出的一點紅軟舌尖。

衛峋的眼中染上笑意,昨天聽說江遂又去逛青樓的鬱結都跟著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