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1 / 2)

回去的路上,江遂才後知後覺,他的情緒過於外露,衛峋怕是已經察覺到了。

一路上江遂都很緊張,他緊張的時候很難說話,於是,就這麼沉默著回到了武英殿。

秦望山跟在他們身邊,也是一樣的心焦,雖然國師已經把今天的意外圓成了理所應當,可看陛下和王爺的狀態,這事還沒完。

……夭壽,希望他倆一會兒能消停些,千萬彆鬨太大。

事實證明,是江遂和秦望山多想了。

衛峋沒有多問什麼,甚至到了武英殿以後,就親自給江遂端了一杯茶,江遂呆呆的抱著茶杯,衛峋看著他,然後歎了口氣。

“阿遂還是那麼厭惡父皇。”

江遂抱著茶杯的動作一僵。

衛峋也討厭他的父皇,但遠遠達不到江遂這種地步。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是江遂脾氣更好、心腸更軟,可是,連他這種睚眥必報的人,在老皇帝死後這麼多年,都已經漸漸把仇恨放下了。畢竟人已經死了,仇恨一個死人,隻是給自己平添煩惱而已。所以,他現在不恨他,僅僅是討厭他。

連他都能逐漸想開的事,怎麼江遂這個事事願意以和為貴的人,反而始終都過不去這個坎呢。

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衛峋突然問他:“阿遂,你恨他的原因是什麼?”

原因這個東西,衛峋一直以為自己知道,可今天看到江遂的反應,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江遂抬起眼皮,沉默的看著衛峋。

確實,就像他想的那樣,人都死了,再怨再恨,不過都是庸人自擾,畢竟他又不能跑到十八層地獄裡去,把老皇帝拉過來揍一頓。所以,往年即使到了這種場合,江遂也不會失態,他隻會低落一段時間,過了就好了。

而今天之所以這樣……那是因為衛峋。

老皇帝對他再不好,就是扒了他的皮,他也接受得了,可衛峋要是有一丁點的對他不好,那他就能自己把自己委屈死。

對著還沒發生的事情發脾氣,江遂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沒意思,他摩挲著茶杯的邊緣,過了一會兒,展顏一笑,“陛下慎言,臣對先皇隻有尊敬,沒有仇恨。”

衛峋聽到這個答案,微愣了愣神,江遂已經低下了頭,他把茶盞捧起來,小啜了一口,放在手裡這麼長時間,茶水都要涼了,但他喝的麵不改色,仿佛現在給他一碗毒/藥,他也不會察覺到。

衛峋望著他的頭頂,半晌,他沉沉的歎了口氣。

“邊境告捷,朕一直想去長樂寺上香,感謝天佑我衛朝,太傅跟朕一起去吧。”

衛峋冷不丁就說自己要去上香,江遂聽了,捧著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抬起頭,這回臉上總算有幾分真實的笑意了,“多謝陛下。”

*

女眷和外男的祭祀不在一起,長公主帶領大家祭祀到一半,突然有個宮女過來傳話,長公主聽了一會兒,就告訴大家可以回去了,今年是特殊的一年,這個月的祭祀不用走全禮。

釀善縣主也是祭祀隊伍裡的一員,跟她娘一起回去後,釀善還在問:“祈福?要祈福幾天啊,是不是這些日子咱們都不用回去了?”

釀善一聽就很高興的樣子,祝韶長公主看見她臉上的興奮,頓時嗬斥一聲:“謹言慎行,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被劈頭蓋臉的說了一句,釀善頓覺委屈,她是長公主的獨生女,從小被寵著,此時就算被訓斥了,她也不服氣,隻是把頭偏過去了,做足了賭氣的架勢。

長公主這時候才覺得自己太慣著她了,所以,她也沒哄,繼續敲打釀善,“有些事情,隻可以在心裡想想,在板上釘釘之前,決不能說出來。”

釀善在心裡哼了一聲,娘什麼都好,就是太膽小,她不就是說了一句話嘛,這裡都是她們長公主府的人,而且皇帝也不會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認為長公主府不安分。

長公主頭疼的看著這個女兒,心累了,語氣也溫和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你留在這了,也沒用,皇上身邊的人剛剛來傳信,說他明天要帶著攝政王一起去長樂寺上香,你見不到他的。”

釀善臉色難看的扯著手裡的帕子,都快把帕子扯碎了,過了幾秒,她生氣的跺跺腳:“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娘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