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2 / 2)

“我平時是這個樣子的嗎?”

聽到他帶著不確定的疑問,那人又眨了眨眼睛,一下子,他身上的氣質和感覺就全都變了,他嘟囔道:“江一是這麼說的。”

頓了頓,他聲音稍微大了一點,聽起來很有底氣,“江一還說,我裝的特彆好。”

這下江遂是真不信了,“江一會跟你說這話?”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至於具體到底差了多少,他就不管了。

江遂輕笑一聲,聽到這聲笑,那人的眼睛瞬間亮了一個度,他小跑到江遂身邊,牽住江遂的衣角,十分委屈的說道:“王爺都好久沒來看過我了。”

不得不說,看著自己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心情挺糟糕的。

……

沉默一瞬,江遂提醒般的叫了他一聲。

“江七。”

江七從善如流的動作立刻頓住,過了一秒,他不情不願的鬆開手。

江七是江家所有暗衛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也是所有暗衛中最特殊的一個。因為,他是江遂的替身。

江七出生在一個邊陲小鎮裡,那個鎮子因為連年的戰火,如今已經被毀了,江遂他爹帶兵來到那個鎮子時,鎮民們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下一些實在逃不動的老弱病殘在那裡苟延殘喘著。見到這個和自己大兒子有七分像的小孩,江不留幾乎立刻就決定,要把這個孩子帶回去。

江不留被江七那張稚嫩的臉激起了父愛,隻是,這父愛引出的結果不是讓他被領回去過好日子,而是讓他一生都變成另一個人的陰影。那個人過得好,他就永遠不能出現,而那個人過得不好,他才可以出現在人前。

還是以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字。

江不留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他保證了江七的吃飽穿暖,所以江七要一輩子做他兒子的最後一條生路,在他看來,這是等價交換;江七自己也不覺得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問題,固然他沒有了自由,無法隨心所欲的生活,可在這個世道上,自由本就是一種奢侈品,他擁有不起,大部分人都擁有不起。與其在他出生的地方渾渾噩噩的活著,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凍死在街頭,他更願意活得有意義一些。

發起者和當事人都覺得沒問題,唯一覺得有問題的,隻有江遂自己。

江七是他爹帶回來的人,一開始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一個替身,等他知道的時候,江七已經被訓練了好幾年,差點就要掰不回來了。那時候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扮演好江遂,不止外表,連心理上他都要學,沒有自我意識,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工具,要是江遂不需要他了,他可能連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江遂頭疼了好久,接手暗衛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七從歪路上引回來。

目前來看,效果還可以,最起碼江七的性格比以前活泛多了,就是這個愛撒嬌的毛病需要改改。

對江七來說,扮演江遂是職責,也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江遂不能硬生生的讓他把這種習慣也改掉,於是,王府建好以後,他命人在後院移栽了一大片竹林,平時江七就住在這裡。身為替身,他是不能見人的,他的衣食住行都由江一負責,那兩個住在竹林邊上的下人,既是幌子,也是負責照顧江七的人。

說起來,江七也是個人才,這麼多年過去,他竟然成功的把跟江遂有七分像,生生拔高到了有九分像,如果像現在一樣換上行頭、輕微的做一些易容術,那就是十成十的像,哪怕江不留活過來了,也看不出哪一個才是他親兒子。

江遂好不容易來看他一回,江七倒也沒抱怨,畢竟他每天都能收到江一送過來的日常扮演資料,他知道江遂有多忙,今天的相見,恐怕都是從百忙之中擠出來的。

穿著江遂替換下來的衣服,江七殷勤的擺凳子,倒茶、上點心,還把他之前寫過的那些得意之作拿出來,給江遂查看。而江遂看的時候,江七就坐在他對麵,叭叭的說這些日子他又生出了什麼樣的心得。

江遂麵帶微笑的聽著,一炷香時間過去,他的臉變僵了。

……

除了撒嬌,他希望江七還能把這個話嘮的毛病改改。

當然,這些話他也隻能想想了,說是肯定不會說的,江七每天都待在這個陰涼又逼仄的竹林裡,能看見的人隻有三個,其中一個還是不苟言笑的江一,平時就是想說話,也說不了太多。江遂自然不能再從這裡管著他。

天漸漸黑了,竹林裡黑的比外麵更快,外麵的下人走進來,給他們點了兩盞燈,江遂回過頭,看了看下人離開的背影,而江七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又耐心的聽了一會兒,江遂突然打斷他,“你想出去嗎?”

江七的話音立刻收住,過了一秒,他想也不想的拒絕道:“不,我不想。王爺,你又打算把我趕出去了?”

江遂無奈,“不是把你趕出去,我是問,你想不想出去玩一天。”

初七那一日,衛峋玩得就很開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衛峋和江七的處境還挺像的。隻要江七是他的替身一日,他就不能私自離開這片土地,但是,中元節那天,大家都會戴著麵具出門,而且有他看著,說不定,江七也能出去散散心,看看闊彆已久的外麵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傻,真的,”衛峋抬起他沒有神采的眼睛來,接著說,“我單知道阿遂願意帶我出去玩,就自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我不知道他原來是個人就願意帶著出去玩。中元節晚上,我得到這個消息,還不敢信,跑到攝政王府,我叫阿遂,沒有應,進去一看,沒有我的阿遂了。我急了,央人出去尋。尋了好久,尋來尋去,發現房裡的麵具不見了,大家都說,糟了,怕是已經上街了,再出去:他果然和另一個男人走在街上,兩人看起來很親密,那人還戴著阿遂的麵具呢……”他接著但是嗚咽,再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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