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之前興奮過頭了,現在平靜下來以後,江遂才發現,自己額角一抽一抽的疼,而今天天氣明明很好,他卻覺得手腳發冷。
久病成良醫,如今簡單的把脈他也會了,雖然把不出來究竟病灶在哪,但脈象紊亂,他還是能把出來的。
上午的殿試至少還要持續一個多時辰,等過了中午,下午又是一場,江遂默默估計了一下,覺得自己還能撐到上午這場結束,於是,他什麼都沒說,就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慢慢捱著。
後麵的貢生說了什麼,衛峋又問了什麼,江遂一律記不清了,他隻記得秦望山悄悄的從上麵走下來,問了他幾個問題,然後他就被秦望山請了起來。
這一切進行的無聲無息,攝政王突然離場,大家注意到了,卻不會多想,畢竟殿試麼——不是說它無聊,而是真的很無聊。
……
真正能牽動所有人神經的,是攝政王離開以後,陛下的耐心立刻一落千丈,在龍椅上多坐了一刻鐘,他實在坐不下去了,提前宣告上午場結束,至於下午場,提前一個時辰,用來補足上午場。
貢生們有序退場,皇上已經走了,剩下的大臣自然也要離開,禦史大夫周公正比彆人慢了一拍,等他準備走的時候,殿內幾乎都沒人了,發現左相還站在原地,他好心的過去,提醒了一句,“齊大人,走了。”
左相回神,他愣愣的看過去,發現周大人正在疑惑的看著自己,他嗬嗬一笑,“好,就來。”
說來也怪,聽殿試的時候昏昏欲睡,回到文華殿,江遂反而精神了。
宮女心疼的拿著一條浸過井水的帕子給他擦額頭,語氣無比自責:“都是奴婢的錯,要是奴婢能細心一些,王爺就不會生病了。”
江遂剛要張口解釋,另一個聲音比他更快。
“觀脈象,王爺已經病了好幾天,怕是王爺不想讓人知曉,這些天一直瞞著,所以,姑娘不必自責。”
宮女愣了一下,立刻扭頭看向江遂,原本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如今裝滿了譴責。
江遂:“……”
自知理虧,他乾笑一聲,然後望向坐在他床邊的男人,“沈禦醫真是華佗再世,連這個都診的出來。”
沈濟今把東西收進藥箱,笑納了這句綿裡藏針的褒獎,“王爺謬讚,沈某身為醫者,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走到一邊,把開的藥方寫出來,遞給一邊的醫童,想起江遂不愛吃藥的臭毛病,他叮囑了一句,“所有藥材分成兩份,煮成兩碗,早中晚各一次,明日我再來看看情況,若不見好,還要再加量。”
江遂聽著,瞪大了眼睛,“等等,一天六碗藥?”
沈濟今聽到他的問題,轉過頭,慈祥道:“王爺聰慧。”
江遂一噎,沈濟今的語氣跟哄小孩一樣,彆以為這麼說他就聽不出裡麵的嘲諷之意了。
“同樣的藥材為什麼要分兩次煮?”
沈濟今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他施施然的站起,神情不變道:“這張藥方裡加了很多刺激脾胃的藥材,若是一次性全部喝進去,對身體不好,分兩次煮,可以弱化副作用,事半功倍。”
江遂:“……”
彆扯了!哪裡有事半功倍,明明是浪費柴火浪費水!仗著自己學過幾天醫術就瞎說八道,他也是看過醫書的人,沈濟今這麼做,除了讓他多喝一大碗難喝的水以外,和單煮一次沒有任何區彆!
江遂氣的想要下床,和沈濟今好好理論一番,恰好在這時候,衛峋走了進來,看到皇帝,沈濟今自然而然的想要跪下,衛峋卻對他擺了擺手,沈濟今裝作不經意的抬頭,望了一眼如今皇帝的表情,心裡有數之後,他微微低下頭,順應著衛峋的旨意,腳步加快的向外走去。
江遂眼看著他離開,內心更加氣憤,他指著沈濟今已經消失的背影,對衛峋說:“你怎麼讓他走了,你知道他剛剛說了什麼嗎?”
衛峋臉上沒什麼表情,“知道,一天六碗藥,朕在外麵就聽到了。”
“……那你還讓他走?!”
六碗藥。
六碗。
六碗啊!!!
江遂不怕疼不怕苦,偏偏就受不了喝藥,沈濟今絕對是故意的,然而衛峋不管,那他也沒辦法了,鬱悶的躺回到床上,衛峋坐在他身邊,給他掖好了被角,然後用手背測了測江遂額頭的溫度。
江遂的注意力全在藥上,根本沒察覺他做了什麼。
他還在心裡想著,書裡評論的用詞太精辟了,沈濟今就是一個長在他雷點上的男人,每次他出現,準沒好事!
攝政王並不懂雷點真正的意思,他以為這個詞約等於不喜歡,那沒錯,沈濟今就是他的雷點。
其實沈濟今是個很厲害的大夫,他從小就在太醫院,老皇帝還在的時候,他是一個醫童,如今他已經是禦醫了,衛峋對他頗為信任,如果自己和江遂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是叫沈濟今來診脈。
江遂獨自生了半天的悶氣,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很久沒人說話的時候,整個房間就剩下他和衛峋兩個人了。
江遂愣愣的抬頭,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衛峋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是這個表情,即麵無表情。
江遂:“……”
衛峋好像很不高興,怎麼,他又做錯什麼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衛峋:朕為什麼不高興,你心裡還是沒數嗎???,,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