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調動(2 / 2)

陛下的好心情就像那月下美人,半夜三更才出現一回不說,曇花一現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宮裡沒傳出消息,可是僅僅一個下午,風言風語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第二天上朝,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右相沉默的站在最前麵,他無聲無息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空著的攝政王之位,然後又轉過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空曠的站位。

末了,他垂下了眼睛。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天子十朝臣,天其實早就變了,隻是天空太遼闊,處在萬裡穹蒼之下的人們,很難看清上方的瞬息萬變。

衛峋麵無表情的上朝,昨晚被他下了大獄的左相,今天又被他拎上金鑾殿,走馬觀花一般讓眾臣觀賞了個夠,不過才一晚上過去,左相的背就已經直不起來了,他佝僂著身子,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最讓人無法忽視的,就是他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上麵有太監念聖旨,全都是對左相一家的懲處,大家聽得很清楚,陛下不準備殺了左相,可是,看左相自己這個樣子,估計他連今年年底都撐不過。

全看陛下的心思了。如果陛下可憐他,大概會讓他早早的去地下和家人團聚,如果陛下記仇……

那完了,就是吊命,左相也能再吊個七八年,日日生不如死,日日飽受折磨,這就是做錯事的下場。

兔死狐悲,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僚,平日裡相處的也還行,驟然看到左相變成這個樣子,他們當然會感到唏噓,不過也有人對這一幕無動於衷。比如何雲州,比如左知秋。

何雲州無動於衷,是因為他從顧風弦那裡得知,此次江遂九死一生,都是拜齊鬆壽這個老家夥所致,他不上去踹他兩腳就不錯了,更彆提對他起同情之心。而左知秋,他對左相的感情要更加複雜一些。

望著左相,不,現在應該叫他的本名了,他的丞相之位已經被撤了下來,而且衛峋當朝就宣布了他的繼任者,也就是周公正,周大人。

放眼滿朝文武,隻有周公正資曆夠、能力夠、年齡還夠,周公正不卑不亢的跪下去,領受皇恩,從始至終沒看過穿著囚衣、如喪考妣的前左相、齊鬆壽一眼。

衛峋看見齊鬆壽就煩,擺手讓侍衛把他帶走,然後又念起左知秋的名字,左知秋還出神著呢,突然聽到陛下叫自己,他連忙出列,跪在地上。

衛峋叫他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衛謙這麼一鬨騰,牽引出了一大堆問題,而該革職的革職、該殺頭的殺頭,前太子在當地駐紮多年,當地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這簡直聞所未聞,衛謙撤了當地知府和縣令,前者貶去窮苦土地種紅薯,後者則帶著一家老小直接退休了。

這還是因為江遂求了一句情,說這個縣令雖然沒發現過山上的異樣,但他確實是個有良心的父母官,於是,衛峋意思意思,賞了他幾年的俸祿,讓他趕緊把閨女嫁了,找塊田地去過收租的晚年生活。

這些官走了,自然就要有新的官頂上,左知秋就是這個頂上的新官,衛峋要把他派去那個地方做知府,而且,他還把當地遺留的那些亂攤子都交給了左知秋。

聽著衛峋對他的安排,左知秋感覺有些異樣,他不禁抬起頭,和衛峋對視之後,左知秋心底一震。

該說,不愧是陛下麼。

他想要苦笑一聲,但最終還是壓了下去,規規矩矩的磕頭,左知秋感恩戴德的領下了這個差事。

那位知府已經走了,這個調令十分急,於是,左知秋下了朝就回去收拾東西,晚上天還沒黑,他就得出發。

周勤矣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連忙來到他家,這房子其實挺寒酸的,但是周勤矣不嫌棄,他進來之後第一句就是抱怨:“陛下怎麼把你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還有,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啊,要不是我爹說,我都還不知道呢!”

左知秋無奈,“我不也是剛知道的嗎?好了,為臣者自當為陛下儘心效力,說不定過幾年,我就回來了呢。”

周勤矣撇了撇嘴,不過還是認同的點點頭,“沒錯,你看陛下多器重你,把你派去那麼富庶的地方做知府,外放三年,等再回來,說不定可以連升三級呢!不不不,一定會的,畢竟,你和陛下的交情可是不一般呢!”

左知秋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繼續把手裡的東西往包袱裡放,周勤矣嘰嘰喳喳,替他暢想三年以後的美好藍天,都沒有注意到,左知秋剛剛收拾的是一盒玉佩,那玉佩上模模糊糊刻著一個葉字。

……

等到江遂聽說衛峋把左知秋派出去當知府,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了,說實話,就算知道書裡的內容多半是假的,他對左知秋這個人還是有點心懷芥蒂,而衛峋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可還記得當初江遂對左知秋念念不忘的模樣,所以,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衛峋特地挑了一個好時機。

為了不讓江遂打聽更多細節,趕在江遂開口以前,衛峋又說道:“江四回來了。”

江遂一聽,果然忘了左知秋的事,“回來了?衛謙呢?”

說到這個人,衛峋臉色難看了一分,“死了。”

“死了?!”

江遂瞪大雙眼,“確定?”

可彆再來一出詐屍了啊!

衛峋點點頭,“確定,屍首被帶回來,已經驗過了,確實是他。”

那就好,那就好……

江遂鬆了口氣,然後才想起來問,“怎麼死的,是江四帶人殺的嗎?”

這就是剛剛衛峋臉色難看的原因了,他搖頭道:“不是。”

“是那個叫承影的人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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