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國朝對民眾來說戰事是災禍,是流離失所,是生靈塗炭,但對以戰事為生的兵將來說,意味著機遇,功勳。”
“朝廷,你我,民眾都期待很快取得勝局,結束戰局,但如果挖開邊軍一多半官將的心,你就會看到,他們並不期待,甚至還希望打得更久,因為這樣可以換來更多功勞,升官,發財——”
聽到這裡時,楚昭也將茶杯重重扔在桌子上,站起來,喝道:“你胡說!”
殿內宛如炸裂的爆竹,原本站在一旁的小曼一瞬間也繃緊了身子,宛如來到了陣前。
而在殿外退避到遠處的官員們也聽到了這突然動靜,男聲的拔高,女聲的嗬斥。
吵起來了!
官員們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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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弈看著站到麵前的女孩兒,她眉目間滿是怒意,這種怒意還是第一次見。
“我自小在軍中,所以一直都知道,文臣對武將多有不屑詆毀,最大的惡意就是武將好戰貪功。”楚昭豎眉說,眼中又有悲痛,“但太傅你,怎麼也能這樣說?”
他適才的話的確是傷到她了,鄧弈微微垂目,道:“因為我就是惡人,所以用惡意揣測他人。”
“將士在外舍生忘死保家衛國,今日生,明日死,誰不想活著?誰不想儘快結束戰事?”楚昭咬牙道,“他們的功勞是拿命換的,不是你們站在朝堂上用惡意換來的。”
“我說的不是將士們。”鄧弈道,“我說的是某些將官,官和兵,是不同的。”
楚昭看著他:“但此時戰時,官兵一體,難分取舍,你不能因為某些官,某些人私心作祟,就要將整個戰局打亂。”
鄧弈看著她:“落城衛可留置不動。”
這是他的妥協?是對自己適才說的話表達的歉意?楚昭看著他,問:“然後呢?”
鄧弈道:“梁薔必須封賞,否則難以服眾,讓人揣測皇後你私心作祟。”
楚昭笑了,點點頭:“多謝太傅為本宮著想。”
她以前說話也常有俏皮,但這是第一次陰陽怪氣,鄧弈木然看著她。
楚昭又道:“既然如此,那為了不讓人揣測太傅你私心作祟,謝燕來也必須封賞。”
鄧弈冷冷道:“臣,這就命人商議。”
楚昭看著他:“有勞太傅了,本宮告退。”說罷向外走去。
小曼忙跟上,先一步到門邊,打開殿門。
楚昭大步而去。
鄧弈站在殿內默然不語,直到外邊的官吏們進來小心翼翼喚太傅。
鄧弈沒有看他們,看了眼桌案,那女孩兒扔下的茶杯歪倒,茶水流了一地。
“收拾一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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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皇後突然說話,以及散朝後太傅和皇後在殿內爭吵,掀翻了桌子砸壞了茶杯花瓶據說滿屋狼藉,更有誇張說太傅和皇後打起來了——各種消息風一般飛了出去。
當然,對於朝事民眾們還並不知曉,隻是在世家大族的深宅裡都響起了議論。
謝燕芳坐在棋盤前笑了笑,說:“此時此刻,我應該立刻進奏拒絕對你的封賞,表明我們謝燕來隻一心為國為民,才德尚淺,如此,成就我們謝氏謙遜的美名。”
坐在亭子欄杆上,雙腿幾乎垂到水麵上的謝燕來對著水池裡的魚嗤笑一聲。
“但是。”謝燕芳道,將一顆棋子落下,眼中沒有笑意,“憑什麼要謙遜避讓,難道就因為你姓謝,所以不能封賞,而那梁薔因為姓梁,所以必須封賞?真是荒唐可笑——”
“行了。”謝燕來轉過頭,打斷他,冷冷說,“你就直接說,我該怎麼做吧。”
謝燕芳看著他,道:“去鬨,去要,去讓大家知道,是你,是我們謝氏逼迫皇後。”
謝燕來長腿一抬轉過來,落地站起來大步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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