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左曉東根本就是和君佑瑤一夥的,他待在自己身邊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保險箱裡的那些東西,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自亂陣腳,讓賈明宇露出馬腳。
她完了,徹底完了!
這時候周玲也慢慢冷靜了下來,這些年左曉東待在自己身邊,有些事她從未避開他,卻不想自己養著的是一頭背主的狗,“左曉東,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左曉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極儘諷刺的大笑:“周玲,你知道當年喪生在那場火裡的人不僅隻有林教授,還有我父母嗎?你恐怕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去記過吧?哪怕你去了解過,就不會奇怪我的存在了!”
周玲一怔,她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當年的報道中確實有提到一對夫婦也喪生在那場火中,但她確實從來沒有去特意關心過,對她來說那對夫婦隻是倒黴的路人甲而已,根本不重要。
她撇開臉,眼神有些閃躲:“火是林教授放的,你要怪也該怪他,跟我無關。”
“到了今時今日你還在狡辯,你自己雖然忘了,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喝醉酒時可是把什麼都告訴我了,包括你在林教授家放火的事。”他走到周玲麵前,雙眼因恨意充血:“周玲,我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你所賜,你說我該不該恨不得你去死!”
周玲大驚失色:“不可能!你亂說!火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放的,你冤枉我,你沒有證據!”
汙蔑、貪汙、侵占等罪名起碼不會被判死刑,但如果加上縱火殺人,那她就真的徹底完了。
君佑瑤卻在此時也走了過來,“周老師,你可能不知道十七年前和現在在刑偵技術上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以前查不出來的問題,放到現在來卻簡單的不需要幾分鐘就能搞定,陳隊長,你說是嗎?”
陳隊長是個聰明人,十分配合的點頭,摸著下巴回道:“是這樣沒錯,特彆是在針對火災源頭偵查這方麵,我國的技術甚至站在世界前沿。”
“那有沒有可能檢查出十七年前的火災緣故?”
“主要證物沒有被銷毀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據我所知,十七年前林教授家失火案件的大部分證物還保存完好,不過是在臨江市警局檔案室,看來還得麻煩陳隊長跟那邊聯係一下了。”
“這自然沒問題,小霧,你趕緊去聯係臨江市局,把事情始末說清楚,希望他們能配合我們工作。”
兩人的交談落儘被恐懼情緒包圍的周玲耳裡,就宛如她人生的喪鐘。
她抱住頭喃喃自語:“我不是故意的,是林清書他一直糾纏我,讓我證明他的清白,是他的錯!他都老了,擁有那些身外物有什麼用!我是他的得意弟子,是她最出色的學生,我成名難道不比他一個一腳進棺材的老頭受人尊敬更好嗎?沒錯,一切都是他的錯,是那個老頑固不好,他死有餘辜……”
顯而易見,她此時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先有設計君佑瑤的事情敗露,讓她的情緒起伏焦慮,君佑瑤又意外提到十七年前的事情,進一步讓周玲本就緊繃的神經趨於崩潰邊緣,當左曉東出現,殘忍剝離她身上的所有偽裝,將十七年前的真相揭露並暴露她多年的所作所為,她的心理防線基本已經潰敗。
君佑瑤再和陳隊長兩人一唱一和刻意誇大現在的刑偵技術,讓她以為十七年前的火災真相很快會被查出來。
甚至不需要她使用任何道具,周玲就已經崩潰了,有時候越是成功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就越差,特彆是在他們遭遇滅頂之災,從雲端跌落而下時,甚至會比底層老百姓還要脆弱。
因為他們更在乎自己所擁有的,更害怕失去現有的。
周玲就是這樣的人。
說到底,君佑瑤今日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周玲自食惡果。
早在周玲提到瑋泰研究中心時她就已經意識到了周玲的意圖,在查到她與賈明宇之間的關係後她就打定主意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她雖然不清楚周玲打算怎麼做,但瑋泰有賈明宇,她必然會利用這條線,而她對此求之不得。
十七年前那些事最關鍵的人物除了周玲外,就是這個賈明宇。
她正愁找不到合適機會接近這個人,賈明宇和周玲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些年又刻意保持著距離,讓他主動交代出事件真相不是不可行,但得使用些非常手段。
而周玲恰在此時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她主動送上了機會,將賈明宇與她的關係暴露在了人前。
所以整件事與其說是周玲在設計陷害她,不如說是她在設計引導他們。
最後的結果顯示她的計劃果然大獲成功大成功,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等在瑋泰大樓門口的記者們沒想到警方最後拷著帶出來的人不是君佑瑤而是兩個中年男女,有些人還必須到警局裡正式錄口供,左曉東作為此案最重要的證人自然也跟陳隊長他們離開了。
之前在會議室隻能算是梳理案情,隻是誰也沒想到梳理著梳理著竟然就扯出了十七年前的大案。
案件從盜竊案,升級成了複雜的行事案,其中還有貪汙案等,已經不是簡單案件了。
記者們也很快就掌握了第一手情報,雖然在很多媒體人心裡君佑瑤盜竊案比十七年前的舊案更具噱頭更能吸引大眾眼光,但聊勝於無,沒有滿漢全席,清粥小菜也是可以的,何況整件事裡君佑瑤的作用顯而易見。
隻要筆杆搖的好,不怕這件事不引爆眼球。
何況這案子本身還是很有新聞價值的,甚至可以延伸出很多社會問題。
媒體熱鬨起來,而君佑瑤也和聶致遠等人也剛告彆臉色不太好的哈維斯,她晚點也要去警局錄個口供。
“你把我叫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我來看戲的?我希望你清楚我到底有多忙!”從頭到尾旁觀了整場戲毫無存在感的聶致遠表示心情不太美妙。
君佑瑤笑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瞥一眼站在不遠處正一臉陰沉看他們離開的哈維斯,“你覺得是誰把記者給招來的?”
聶致遠沒有馬上回答,想了想才回道:“小部分是你那個好老師的功勞,大部分應該是哈維斯.羅坦的主意。”以周玲的能力還不足以讓媒體來得這麼全。
君寶和瑋泰說到底還是競爭對手,同行相忌,哈維斯會有動作很正常。
“我可不是被人搞了事還悶聲不響的人,哈維斯想借機整垮君寶,那我也不介意為瑋泰帶來新的機遇。”君佑瑤笑不露齒,眼裡的鋒芒卻令人脊背一寒。
她口中的機遇顯然並不是什麼好事。
聶致遠俊俏的眉峰微挑,戲謔的看向她:“你打算怎麼做?”
“不需要做太多,你隻要在媒體問到……這般那般……”
“……佑佑,你真是越來越老謀深算了,這麼損的話都說得出來。”
“請稱我為睿智。”
他們一群人說笑著步出電梯,迎麵而來的一行人卻吸引了君佑瑤的注意。
為首的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臉大斷眉膀子粗,但穿著體麵精細,連襯衫紐扣都是c家豪華定製版的,他被一群人簇擁著上樓,每個人的臉上就差紅果果的寫上‘諂媚’兩字。
“致遠哥,你知道那肥頭大耳的男人是誰嗎?”君佑瑤看著已經走進電梯的那群人,神情莫名沉重。
聶致遠跟著回頭看了那邊一眼,“他是muc國際醫學中心的高層,剛從d國回來,似乎是muc有意在華國設立分部,我記得他中文名叫汪長勝,英文名是aocle。”
“你之前見過他?”
“我爸前陣子讓我代替他參加一個商業酒會時被認識的叔伯引薦過。”身為鼎盛集團少東家,聶致遠的應酬比君佑瑤想象的還要多,更何況他如今還是君寶集團帝都分公司負責人,在君佑瑤這個董事長常年神隱基本不管事的情況下,他更是忙上加忙。
聶致遠疑惑的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還真不小。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個汪長勝就是那天飛機上拱了安素素那顆白菜的豬,不僅如此,前世她也曾見過這個人,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她清楚記得那個人的臉,因為就是在安家見到汪長勝的後一天,她被安瑾瑜迷暈送進了實驗室。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被送進實驗室和汪長勝之間有沒有關係,但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偶然,她還記得那人看向自己的那種古怪眼神,那種如跗骨之蛆一樣的感覺讓她至今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再加上安素素突兀的出現在這人身邊,難道就是這時間安家和那個組織搭上了線?
發現她的臉色變得十分可怕,聶致遠關心的拍了怕她的肩:“佑佑,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隻是想到了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君佑瑤斂了斂睫毛,抬頭時臉色已恢複正常,“走吧,外麵還有一群媒體等著你和毛律師去搞定,我還得去一趟警局,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聶致遠回應,趁著記者們還沒注意到她,閃身往大樓的後門走去。
第二天的新聞果然相當熱鬨,猶如古時百家爭鳴之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