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3(1 / 2)

新任元帥從上班的第一天起,就開始盼著放假。

引用莫爾上校的話,那就是“攤上這麼個元帥,這個國家已經沒有希望了。”

今年抽簽恰好輪到第五軍團第十師駐守首都星,剛剛升任上校的莫爾副官每次下班和喬伊斯一夥蟲喝酒,必會長籲短歎,對這個國家的未來充滿真摯的擔憂。

喬伊斯則會拍拍他的肩,大大咧咧安慰:“放心啦,上將他當上元帥前就沒多靠譜,當上元帥後依舊不靠譜,這是正常操作。”

其實顧遇倒也沒多盼著自己能放假。

他每天批完公務,見完雜七雜八的蟲——顧上將發現,當元帥和當軍團長的主要不同就是,每天都要見軍部和軍部以外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蟲——應付完這批事精以後,他才有工夫伸個懶腰,翻個日曆,算算下一個假期還有多久。

他主要盼著放假了,陸沉能回首都星。

顧遇每日批改公文,一邊批一邊都會在心裡痛斥陸老師是個騙蟲精。

他一坐進新修好的元帥辦公室,就發覺自己上當受騙了。

元帥表麵看起來風光,但實際就是一份幾乎全年不休假,晚上還要加班,隨時隨地都可能被突如其來的通訊侵占私蟲空間的苦逼工作。

但這些還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他家陸老師壓根沒向他申請留守首都星!

本來嘛,首都圈五行星由哪個軍團輪值,都是靠抽簽決定的。但如果有哪個軍團主動申請今年如何如何,行政總部也是可以酌情分配一下的。

然而,他家陸老師去了第三軍團的軍區後,就跟放生的魚兒一樣,撲通一下落水裡,影兒都沒了。

顧遇越想越覺得自己慘到極點,就跟地裡沒蟲要的大白菜一樣,隻能擱那兒慢慢腐爛。

而在辦公桌前等待元帥簽完這份文件的審查會乾事,隻覺得顧上將俊美的臉愈發麵無表情,簽字的手也愈發用力,幾乎要穿透紙麵。

這讓乾事不由發了個抖,深深懷疑,是自己在哪個不記得的時候欠了顧上將錢沒還,還是這份文件哪裡惹著了新元帥。

一簽完字,乾事忙不迭行個軍禮,卷著文件就溜了。

一天下來,每個進了顧元帥辦公室的蟲都是這樣的——心中雀躍、麵帶暗喜地進來,隱隱期待見到這位隻看臉都迷得蟲不要不要的上將。然後,活像背後有鬼攆一樣,急匆匆抱著文件逃出。

辦公室門口的副官莫爾,也同樣麵無表情,看著今天第三十六個軍蟲以這種姿勢和表情從元帥辦公室奔出來。

等候在外麵的第三十七個軍蟲,戰戰兢兢地問莫爾上校:“裡麵怎麼了?怎麼他們表情都這麼可怕?”

莫爾淡定地蓋上一個印章:“沒事,正常操作。”

對於一個太久沒見到雌君、幾乎憋瘋了的雄蟲來說,這是正常操作。

晚上,顧遇披著夜色忙完回家,連上樓衝個澡的力氣都沒了。

他一頭栽倒在客廳的沙發裡,無論腳邊胖乎乎和圓滾滾如何催促他換上拖鞋,這顆白毛腦袋都埋在沙發中紋絲不動。

每個這樣忙完回家的深夜,顧遇都麵無表情地下定決心——

明天爺就辭職。

但往往第二天,依舊苦逼兮兮爬起來的孫子就被打臉了。

正在顧遇滿身負能量爆棚,陰沉情緒幾乎凝為實質時,通訊響了,而且是特彆關注通訊音。

顧遇一下就蹭了起來,猶如原地挺屍。

嚇得他腳邊胖乎乎和圓滾滾一個哆嗦,差點以為地震了。但又一想,就算地震了要逃命,以它家主人的尿性,也不會是這麼大的反應。

果然一點開通訊,露出另一個主人的臉後,兩個機器管家便興致索然地散了。

沒意思,沒意思,這都正常操作。

“遇遇,今天還在生我的氣嗎?”剛剛忙完回房間的陸軍團長一邊問,一邊抬著疏冷的下頜解著領帶。

顧遇差點都忘了他在單方麵和他家陸老師“冷戰”這茬。

一見到陸沉,他下意識便要彎起的眉眼馬上繃了回來,冷冷地“嗬”了一聲:“我哪敢生陸中將的氣啊。我隻是氣我自己,哼,太過於相信某隻雌蟲。”

某隻雌蟲——陸沉默了默,把解下的領帶扔到了床上。他在床邊坐下,誠摯地說:“第三軍團在我接手時磨合時間就太短了。等我忙完這邊,馬上申請回來述職半個月,好不好?”

顧遇麵無表情,淡淡地說:“我看陸軍團長的工作完成得非常不錯,哪用專門回來一趟,述半個月的職?”

陸沉向後撐著雙臂,眼眸漆深地望著他,虛心請教道:“那我應該怎麼辦?”

顧遇被他看得心癢,好不容易咳了咳,極其正經地說:“應該申請述職一個月才像話。半個月?哪夠我好好誇你一通。”

“撲哧”一下,陸沉沒忍住,低下頭悶聲笑了。

顧遇不滿地說:“你嚴肅一點陸老師!我戲還沒演夠呢!”

陸沉以拳抵唇,輕輕咳了咳,隨即端正演戲態度,板正冷然表情,恰到好處地為難道:“但一個月……總部能批下來嗎?”

顧遇等他這一句好久了。

他稍微抑製了一下迫不及待的表情,眉眼下壓,格外冷淡地說:“陸中將,要懂得變通。你賄賂一下負責蓋章的,不就批下來了嗎?”

陸沉再度虛心請教:“那我應該怎麼賄賂呢?”

顧遇挑起一邊眉,掃向陸沉冷冷淡淡的臉,再向下掃向虛虛遮掩、半開半解的領口,淡淡地說:“陸中將,應該怎麼賄賂,還用我教你嗎?”

陸沉也學他挑起半邊眉,上道地說:“那我自己來?”

顧遇高冷不做作地“嗯”了一聲,實則——眼睛都快長到陸沉脖子上了。

陸沉更加高冷不做作,雖然對著固定好的光腦脫衣服稍微有點難為情,但他還是誠實地脫得挺快。可剛把下麵褪下,說好讓他自己來的顧遇便開口了:“等等,下麵可以了,上麵就不用了。”

樸實無華的老軍蟲陸沉看向鏡頭,不太懂這又是哪門子花樣。

顧遇掩飾性地咳了咳,但發絲下微微露出的通紅耳垂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但顧遇臉皮厚啊,他注視著屏幕裡軍裝齊整的陸沉,紅著耳垂說:“陸老師,你穿著衣服比較帶勁一點。”

陸沉挑眉,雖然如他所說停下了手,但還是逗著雄蟲道:“意思是,我不穿就不帶勁了?”

顧遇哼了一聲:“陸老師你離我這麼遠,摸不著又碰不到的,再帶勁又怎麼樣?還不如穿著。虧——我實在是太虧了。”

顧遇低下頭,恰到好處地委委屈屈、淒淒慘慘,裝地裡沒蟲要的大白菜裝得爐火純青。

陸沉最見不得他這模樣,於是也顧不上什麼原則不原則的問題了,對顧遇說的統統妥協:“遇遇,彆……你說什麼我都照做就是了。”

顧遇抬起頭,彎起眉眼,甜甜一笑。

“陸老師,這可是你說的。”

這種隻在自己麵前露出的笑容讓陸沉一時晃了眼,於是記吃不記打地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後半夜,陸軍團長就後悔了。

他為他的一時心軟與點頭,再度付出了慘痛代價。

事實證明,這也是正常操作,見怪不怪了。

而對顧遇這種乾正事沒力氣,睡他雌君賊有勁的雄蟲來說,即使白天嚷嚷著耗費光了全部精力,晚上仍能挺屍般爬起來,樂此不疲。某種程度上,這也成了他第二天仍能一邊罵一邊爬起來再度上班的動力。

顧遇自以為他已經滿足於當下生活——陸老師要和他的第三軍團過日子就過去吧,他才不在乎。

身為一顆沒蟲要的苦兮兮大白菜,他靠每天累成狗的工作、晚上陸沉給的一點點撫慰就能過活。

瞧瞧他多麼敬職敬業,多麼善解陸老師意,身為軍蟲家屬,他多麼具有無私奉獻的品質!

可有一天,莫爾說:“上將,按照以往慣例,下周就該開始元帥的各軍團巡查工作了。但今年您才上任,如果嫌累,我們可以改到明年開春再進行。”

顧遇:“……?”

顧遇說:“莫爾上校,你怎麼回事?我這麼一隻敬職敬業的蟲,會對這點工作嫌累?”

莫爾了然地在文件上畫了個勾,又平靜地問:“那我們的巡查工作最開始先去第三軍團?”

顧遇淡淡點頭,找好了理由:“第三軍團的軍區比較近。”

莫爾默默添上備注,但心裡卻在腹誹:最近的怕是咱們第五軍團,而不是第三軍團吧?算了算了,反正陸中將也和第五軍團分不了家,四舍五入他在的地方就是最近的。

每天被迫秀一臉恩愛,還得將這番操作自我安慰地合理化,這也是莫爾上校作為元帥副官的正常操作了。

但在顧遇興高采烈把這事分享給陸老師,又好不容易熬過漫長的一周,正要出發去第三軍團軍區時,麻煩事又找上門來了——

前任元帥,蘭德爾.切裡克斯活回來了。

是的,顧遇沒有看錯:活、回、來、了。

還帶著孟留一塊兒活回來了,兩蟲回到了首都星。

顧遇由衷覺得蘭德爾夠拽的,直接牽著他家雄主,赤剌剌走進了首都星中心區警察局,把那邊認出了他的警察們嚇得魂飛魄散,而後蘭德爾還語氣溫和地說:“你好,我來自首。”

絕了。

顧遇不禁豎起一根大拇指。

如果全星際犯了事的蟲都學學蘭德爾,主動回來自首,那他們軍部得少掉多少事,他也能空出多少假期啊?

但這種事也就想想。世上沒有第二個蟲能像蘭德爾這麼瘋,成功完美假死逃出了首都星,還他媽回來自首的。

警察局聞所未聞,國會也聞所未聞。軍部同樣聞所未聞。

但沒事,顧遇一邊加班一邊安慰自己,蘭德爾開了先河,以後總有犯了事的蟲會效仿他的。

總而言之,希望……有吧。

蘭德爾最開始是留在軍部審問。林希安審了他整整一天,最後到元帥辦公室把文件扔在顧遇桌上,理直氣壯地說:“我沒審出來。”

顧遇就不解了:“那你哪來的臉回來見我?”

林大會長又理直氣壯地說:“我沒審出來,但他全部自己交代了。喏,全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