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詢半晌都沒出聲, 他的耳根處悄悄紅了。
說起來, 桑桑還確實挺想知道趙詢為什麼給她起這個名字的,她就如此問了趙詢。
“當時隨口一起, 因緣巧合罷了,”趙詢撒謊道。
桑桑心道名字已然這樣了,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她也就不跟趙詢計較了:“先不急著說話,我去幫你叫大夫過來吧。”
趙詢到底傷重醒來,生命垂危, 就說了這麼一會兒話麵色又泛白了些,桑桑想還是讓趙詢多休息休息,再有什麼緊要的也沒命重要。
桑桑剛要起身, 趙詢卻忽然抬手拽住了桑桑的袖角, 他身上扔沒有力氣, 就這樣拽住桑桑的衣角已然花了極大的力氣了,麵色都泛紅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桑桑恍然,她和趙詢也算是有這麼不同尋常的交情了, 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是夠奇怪的:“我叫桑桑。”
桑桑說完便去船艙上找大夫去了, 趙詢收回手, 口中喃喃地念著“桑桑”二字,原來她叫桑桑,很好聽。
沒過一會兒,昨兒忙活了大半個晚上的大夫就又過來了, 他見趙詢醒過來後極是開心,又迫不及待地替趙詢把了脈,興奮道:“你這小子倒是個命大的,這樣都能活下來。”
“現在算是無恙了,不過日後還是要好好補養身子才能恢複如初,”大夫回過頭衝桑桑說。
桑桑聽了也放下心了,這樣看趙詢就是沒事了,她也算是還清趙詢幫她辦路引的恩情了。
這之後桑桑又直接給藥童付了錢,托付他日日給定時給趙詢熬湯藥,省的她麻煩,然後又問了趙詢有沒有什麼需要忌口的,等都問完了,桑桑才送大夫和藥童出去。
看著桑桑忙活的背影,趙詢心中竟說不出話來,除了母親,還從未有人待他這麼好過。
這之後兩天主要就是給趙詢養身子了,趙詢的身子恢複的很快,第三天上竟然就能走動兩步了,不過多的還不能。
說起來趙詢恢複的如此之快的原因,桑桑還替他感歎了幾句,這趙詢的命還是挺好的。
當時趙詢確實是中了不少劍傷,不過大多是集中在背部和前胸,雖然傷口頗深且流了許多血,但好在沒有什麼致命傷,至於當日趙詢生命垂危的原因則是他失血過多,又在冰涼的江水中泡了許久,這才加重了傷勢。
這兩天趙詢按時服藥又敷了藥,還吃的很好,身子就一日千裡的恢複起來,不過要徹底好起來,總還是要些時日的。
這一日趙詢午休起來,一覺過後,神清氣爽。
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早在他醒過來第二天桑桑就加錢要了個屋子單住,畢竟男女有彆,尋常無事的時候她也會過來陪他說說話。
趙詢起身下床,他已經能走路了,總在屋裡待著也有些無聊,他順勢到了甲板上。
這艘客船極大,有數不清的船艙,甲板也整修的很大,此時甲板上有很多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喝酒,有的站在憑欄前欣賞江景,好不熱鬨。
等趙詢一出去,就受到了極熱烈的歡迎。
“喲,這不是那日被救上來的小夥子嗎?”
“嗬,這小子命可真是夠大的,這樣都能活下來。”
“可不是,這可真是多虧了那天的小夥子,是個心善的。”
趙詢有些不解,他隻以為是船上的人救了他,然後桑桑發現認識他才把他帶回去的,現在看來似乎是另有隱情的模樣。
趙詢拽住了一個乘客,細細地問了那天發生的事。
他這才知道是桑桑發現了他,又在眾人都要把他扔回去的時刻把他留下來,可以說他這條命完完全全都是桑桑救的,他該怎麼報答她。
趙詢心情複雜,等他回去的時候就發現桑桑在屋子裡,她端了一碗烏雞湯,應該是給他補氣血的。
桑桑發現趙詢的神情苦大仇深的:“怎麼了?”難不成是趙詢想起了之前被人刺殺的事。
“我是在想,我該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趙詢道。
桑桑有些不適應,趙詢可一直是那個熱烈的,不管不顧的紈絝子弟人設,如今這麼一來他都不習慣了。
不過趙詢這樣說,桑桑也有些覺得是自己救了他的命。
桑桑回想起原書中的劇情,趙詢隻在求娶巫瑤的時候出場過,後續再未出場,現在聯想一看,若非她陰差陽錯的在這條船上,怕是趙詢真的會死去,可能書中的再未出場也是趙詢死了。
“沒關係,你替我辦過路引,正好兩兩相抵了,”桑桑回道,她又不需要趙詢報恩。
“那怎麼能行,我當時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幫你,我是要了你的錢的,也用那錢替自己弄了戶籍路引……”趙詢道,雖然沒有桑桑那錢,他也會從彆處弄來錢。
桑桑:“……”
算了,她不想再跟趙詢掰扯這個了。
桑桑坐下,她的神情嚴肅了許多:“我這回來是有正事和你商量的。”
趙詢也順勢坐在桑桑對麵:“你說,我聽著。”
“這艘船是去泉州的,等靠岸了我就會下船,你呢,你想好去哪裡了嗎?”桑桑問趙詢。
雖然趙詢沒有跟她提起是誰下了死後殺他,但也可以推測到暗地裡是有人想要趙詢的命的,趙詢此番僥幸活了下來,但日後若是不小心露麵,難免再次招致殺禍,所以桑桑才這般鄭重其事的過來問趙詢。
趙詢罕見的沒有回應。
桑桑也知道趙詢身處危險之中,她沉吟片刻道:“不如你還是回建康城吧,等回了那裡,你父親可是趙王,待在趙王府一定安全極了。”
誰料趙詢竟然冷笑出聲:“回去?回去的話更是難逃一死,”他說這話時竟然是全然的嘲諷。
桑桑一愣,聽趙詢這意思是另有隱情,可雖然趙王與趙詢父子不和,也絕不至於鬨到這個地步啊,她無心窺伺趙詢的家事,隻有沉默下來。
倒是趙詢,他抬眼看桑桑:“你怎麼……會去泉州?”
雖然他與桑桑隻有幾麵之緣,並不了解桑桑,但也能推測出桑桑的家就在建康城,她這樣一個嬌滴滴小姑娘不遠萬裡一個人來到去往泉州的船上,這可絕非是一個尋常小娘子能做出來的事,這堪稱是很不一樣了。
何況桑桑還假扮成男子,又特意偽裝了自己的形貌,像是在躲著什麼人似的,這其中的緣由實在令人好奇。
未等桑桑回答,趙詢就又試探著道:“你竟然要在泉州定居嗎?”
桑桑不想回答,她和趙詢也不過是這幾麵之緣,何必同他說的那麼多,再者說了,若是他回了建康城因緣巧合知道了陸珩和她的關係,那她才完了呢。
但趙詢早從桑桑的神情中看出來了,她就是想定居泉州,他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她這樣嫩生生的小娘子背井離鄉,舍棄一切,偷摸摸的跑過來,這其中定有蹊蹺。
桑桑瞪了趙詢:“是我在問你,你得打算好自己的去處啊。”
趙詢一時間竟然還真不知道去哪兒好,他凝眉想了片刻,當時來殺的人刺中他身上無數刀,又把他拋入江水中毀屍滅跡,應該是以為他已經死了。
不過就像桑桑說的那樣,他若是躲著就是無礙的,怕的就是在凶手麵前再暴露行跡,那樣他就危險了。
正在這時候,船身忽然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像是兩艘船撞在了一起一樣,屋子都晃蕩起來,桑桑握住床榻穩住身子,她和趙詢對視了一眼,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桑桑第一個念頭就是水匪,當初她和陸珩去登州的時候就是遇見了水匪,難道這次又遇見了水匪。
“你彆動,我出去看看,”桑桑對趙詢說。
推開艙門,桑桑跟著人流往前走,隻見兩艘船之間搭了一塊板,竟然有人從另一艘船上走過來。
桑桑眉心一跳,不會是陸珩的人吧,她踮起腳尖,隻瞟見了一眼,不過這一眼就足夠了,這些人確實是陸珩的人。
陸珩竟然還沒有放棄找她!
桑桑的心裡霎時咯噔一下,她連忙跑回了屋子裡,然後把槅扇關的緊緊的,她此時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上回是她逃過一劫,可這回搜船也是要按屋子排查的,她這可怎麼躲過去。
趙詢見桑桑麵色蒼白,就問:“怎麼了,外頭生了什麼事了?”
桑桑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她不敢想象被陸珩捉回去的下場,她心裡咒罵起來,這都過去這麼多天了,陸珩怎麼還在派人找她!
正在這時候,外麵就起了喧鬨的聲音,應該是那起子人在排查。
聽著這動靜,趙詢就更懷疑了,他好歹是趙王的小兒子,能隱約察覺到該是官兵來尋船,可饒是如此,桑桑也不該這麼害怕啊,難道這事跟她有關係?
時間不等人,已經來不及了。
桑桑連忙把趙詢推到床上,又撂下了幔帳,然後也順勢躺在了裡側,把棉被都堆在一處,然後用被子把自己埋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怎麼樣,現在應該看不出我的身影了吧?”桑桑問。
“不能了,”趙詢說。
“那你還不快躺下,快,彆暴露了蹤跡,”桑桑急急忙忙道。
剛才桑桑心生一計,這床榻極大,裡側又堆著許多棉被,她身量嬌小纖弱,躺在裡麵真叫人發現不出來,而且趙詢躺在外麵,更加掩護了她。
趙詢隻得聽桑桑的話躺下,他側過臉就看見桑桑如水般清澈的眸子:“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