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1 / 2)

嬌妾(穿書) 白糖奶兔 17909 字 6個月前

()話音落下,屋內陷入了一股極度的安靜中。

一貫端莊知禮的巫瑤姑娘竟然這般失態,不隻摔碎茶碗,更是失聲驚叫,這實在是令人震驚。

屋內服侍的一眾小丫鬟俱都驚的微張嘴巴,若非如今站在她們眼前的正是巫瑤,她們還以為是叫換了個人呢,這情況……委實詭異。

範老夫人原本正在喝茶,此時也放下了茶碗,自打巫瑤來大齊後,還是第一次露出這般情態,從前巫瑤可是半點差錯都沒有出過,她擰著眉頭看向巫瑤。

巫瑤到底是巫族長老之女,這些年也算是經了不少事,剛才那種情況是因為範老夫人毫無預兆地提起要見聖女的事,她怕範老夫人見到桑桑,這關乎她最重要的未來,這才這般失態。

可那也不過一瞬間,巫瑤很快就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她纖細的眉尖微蹙,輕咬嘴唇,似是十分難受地道:“老夫人,方才是巫瑤失態了,老夫人可沒有驚到吧。”

巫瑤做出這般情態,又兼之她麵色蒼白,範老夫人還以為巫瑤身體忽然不適,擔憂地道:“莫不是哪裡不舒服?”

巫瑤用帕子裹住右手的指腹:“方才從茶壺裡新倒了些茶水,可巫瑤沒想到那茶水這麼燙,一時間沒拿穩,就這樣把茶碗給摔碎了。”

“快拿燙傷膏來,”範老夫人道。

話畢,不用吩咐,那些小丫鬟就把碎了一地的瓷片收拾起來,又將濕了的萬字福壽紋的地毯給換了,很快,屋子就恢複了原樣,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燙傷膏也取來了,老嬤嬤要給巫瑤抹藥,巫瑤輕輕搖了搖頭:“原也不是什麼打緊的,隻不過那一下子被燙到了而已,我立時就將茶碗給扔出去了,隻是指腹有些泛紅,並沒什麼大礙,估計今日也便好了。”

見巫瑤這樣堅持,老嬤嬤自然退下,巫瑤從白瓷瓶裡取出些藥膏塗在指腹上,清清涼涼的感覺,隻有她自己瞧見那上麵連半絲紅痕都沒有。

收拾停當後,範老夫人才想起巫瑤那句話,她不能去見聖女,這是為什麼?

範老夫人的手腕上常年戴著佛珠,她提起剛剛巫瑤的話:“你這話是何意,難不成是聖女有什麼忌諱不成?”

範老夫人自然想不到聖女是桑桑,也猜不到巫瑤的心思,她隻以為聖女是不是有什麼忌諱,到底巫瑤和聖女都是巫族,前頭也見過幾麵,自然也知道更多關於聖女的事。

巫瑤坐在椅子上,微垂著頭,她抹了藥的右手輕輕搭在椅背上,整個人看上去優雅又惹人憐惜。

“老夫人,倒不是說聖女有什麼忌諱,隻是我想著聖女人貴事忙,前些時候我去拜見她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我是怕您去的時候聖女正忙,倒累的您白走一趟,”巫瑤輕聲道。

巫瑤沒想到範老夫人會突然提起要見聖女的事,她先前以為桑桑來大齊的這段時間內隻要有心避一避,定然不會叫範老夫人見到桑桑的,可她沒料到範老夫人會自己提起要見聖女的事。

範老夫人年紀大了,年輕時候喪夫又喪子,身子就有些不好,後來又出了桑桑這事,累的陸珩不管不顧,範老夫人當時又生氣又心疼,以至於半個多月沒起來床,後來好不容易將養好,身子倒是越發虛弱了。

打那以後,範老夫人自然長時間在家休養,頂多就是每隔一個月去一次寺廟進香,其餘時候等閒都不出門,更何況她現在是攝政王的祖母,幾乎可以說是大齊頭一個的老封君了,那些宴會她更是不必去。

聖女又幾乎隻在宮中,等閒不露麵,再者說了,聖女隻是出使齊國,沒多久就會回巫族,這樣一來,範老夫人幾乎見不到聖女,可隻除了眼下這種情況,範老夫人自己動了心思要去見聖女。

巫瑤一時心亂如麻,她知道範老夫人一貫的性子,若是叫範老夫人知道聖女是桑桑,說不定會轉而叫陸珩求娶桑桑,到那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範老夫人撚了撚佛珠,巫瑤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聖女這樣的身份是不得閒的,宮內宮外,還有巫族之事,隻怕是忙得很,她若是貿貿然求見,說不定真會落個空。

“你說的有理,隻是聖女再忙也有休息的時候,”範老夫人說道,她有這個自信,現在她是攝政王的祖母,就算是聖女也要賣她麵子。

巫瑤心中咯噔一聲,聽著這意思就算這次不成,也會有下次的,範老夫人若是打定了主意,那她也不能一次又一次的阻攔,她該怎麼辦。

她左手垂在身側,指尖掐進掌心,能拖一會兒就是一會兒,到那時自會有旁的法子,巫瑤漸漸冷靜下來。

範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早前有幾家老夫人都遞了信兒過來,說眼下這會兒皇上已經好了一些了,後宮太妃們也得了閒兒了,過幾天是個好日子,正適合去宮內請安。”

巫瑤順著就道:“我陪著老夫人一同去,路上也好說話解悶。”

範老夫人含笑點頭,巫瑤的性子她是最喜歡的。

聖女畢竟從未見過,還是前不久才尋回來的,也不知道性情如何,可巫瑤卻是她眼見著看了兩年多的,人品、相貌、性情無一不好。

若能叫珩哥兒娶了聖女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沒有,倒也無事,巫瑤也是不錯的,隻是略輸一截兒而已。

皇宮,寢殿內。

桑桑坐在床榻外緣,低頭看著床榻上還在睡著的齊昊。

巫祁醫術高明,可齊昊年幼,這病又來的凶險,故而這幾天過去齊昊隻是將病穩住了,還沒到能下地走路的程度。

一旁伺候的貼身宮女恭敬地道:“聖女,皇上睡了有一會兒了,估摸著再過一刻鐘也就醒了。”

桑桑見這宮女現在很是穩重,不似那天那麼慌張,不過倒也是,現在齊昊的病勢穩住了,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就算受些懲罰,也不會危及生命了。

屋內濃濃一股藥味兒,聞著就覺得很苦的樣子。

床上齊昊小小的臉依舊麵色蒼白,他本就瘦弱,這下更是明顯了,眼眶幾乎都凹了下去,整個人幾乎瘦成了一把骨頭,在這明黃色的宮室裡,像是時刻都會失了聲息一般。

桑桑在心中暗歎一聲:“去拿些清水來。”

桑桑用清水潤濕帕子,然後輕輕抿上齊昊的臉頰,好叫齊昊舒服些。

宮女在一旁低沉著眼,似是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她心道聖女待皇上是極上心的,看著比皇上的母族還要親呢。

把帕子放在黑漆托盤上,桑桑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瞧著很快就要到晚上了,她對一旁候著的宮女說道:“禦膳房的菜這會兒應當都備的差不多了,你去一趟,要些梨子水過來,記得,不能放酒,梨子要最新鮮的,皇上用過膳後定是要服藥的,那藥很苦,到時候你就將這梨子水給皇上喝一口,記得,千萬不能多給。”

齊昊一貫喜歡梨子水,雖然他現在仍在病中,但喝個一兩口還是無妨的,多少叫他開心些。

宮女彎腰:“是,聖女。”

眼見著天要黑了,桑桑也要回去了,可還沒等她起身,一隻軟軟的帶著溫度的小手攥住了她的手,力道很輕,像是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齊昊剛剛醒來,他夢見了母後,其實母後沒的時候他才將將五歲,這些年過去他幾乎記不清母後的模樣了,可夢裡母後還是溫軟著一張臉,像從前一般把他抱在懷裡:“昊兒,今天的課業可都完成了,父皇沒有說你吧,”然後就吩咐宮女把他愛吃的點心都呈上來。

夢醒過後,齊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一時間還真以為是母後回來了,可再一細看,原來是聖女姐姐。

齊昊有些不好意思,他向來是裝做大人慣了的,這會兒卻攥著桑桑的手,委實不像話,叫旁人瞧見了可怎麼好。

齊昊紅撲撲著小臉,大人一般道:“方才是朕睡糊塗了,聖女姐姐什麼時候過來的?”

他說著就要掙紮著坐起來,桑桑知道齊昊一貫的好強性子,隻好將齊昊扶起來:“才過來的,沒多久。”

“眼下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了,皇上您略醒一醒神兒,用了晚膳後可一定要好好服藥,”桑桑輕聲道。

這意思就是要走了,齊昊沒有回應,他想聖女姐姐陪他一起用膳,就像母後一般,這些天雖然有姨母照顧他,可姨母總是叫他不要忘了舅舅一家,說那是母後的家,也是他的母族,這話說得多了,他就有些煩了,他還是喜歡聖女姐姐。

桑桑一下子就看出了齊昊眼底的不舍,然後笑吟吟道:“方才聽宮女說今兒晚上的菜色不錯,都是新鮮的,倒比我宮裡的好。”

齊昊到底是小孩子,眉梢一下就彎起來了,卻還要正經地說:“那聖女姐姐就留下用膳吧,”其實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又說了會兒話,宮女開始擺膳,一道道膳食流水般往桌子上擺,桑桑把齊昊扶到桌子旁,剛剛坐穩,外麵就傳來太監的唱喏聲:“攝政王到。”

陸珩進來後就一撩衣袍,向齊昊行禮:“臣叩見皇上。”

“陸哥哥快起來吧,”齊昊忙道。

他今晚尤其開心:“陸哥哥你來的正巧,正好是用晚膳的時候,你剛批完折子也餓了,坐下咱們一起用膳吧。”

陸珩一進來就瞧見一旁坐著的桑桑了,於是唇角微勾道:“那臣恭敬不如從命。”

陸珩的傷也還沒好全,雖還沒恢複曾經的狀態,可眼下走路寫字已是無礙了,這些日子天天上朝處理折子,自然忙得很,他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桑桑,也算是意外之喜。

陸珩坐下後就和齊昊說了說近日朝上的情況,還叫他不要擔心,好好養病。

沒說幾句話,膳食就上全了,齊昊端坐中間,桑桑和陸珩一左一右,對著滿桌的飯菜,齊昊吃的異常開心,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他又說不上來。

食不言寢不語,直到用膳後才又說了些事,這會兒宮女就端了煎好了的藥過來:“皇上,該用藥了。”

齊昊的嘴巴當即就癟起來了,眉毛也擰了起來,這是他最像小孩子的時候。

看著這碗黑乎乎的藥汁,齊昊就想起之前喝藥時那股子苦澀的味道,實在是太難受了。

那宮女見皇上不為所動,鼻尖就有些冒汗,顯然是著急了,陸珩一瞧著就知道齊昊在喝藥這方麵怕是不聽話了,估計著從前都要好好哄一番他才肯喝藥。

桑桑把藥碗從托盤上取下來:“皇上,良藥苦口,這藥還是要趁著熱喝才最好呢,這樣你的身子才會好得快。”

說罷,她悄聲對齊昊說:“已經備好了梨子水了,剛剛摘下的梨子釀的汁水,皇上您喝完藥就能喝兩口梨子水。”

陸珩就瞧見齊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然後乖乖地喝藥。

陸珩看向桑桑,她側坐在椅子上,係在腰間的月白色宮絛半垂在腿上,越發顯得腰肢纖軟,眉眼纖細玲瓏,帶著幾分清豔之色,尤其耳朵上墜著的白玉耳墜在燈光下微晃,幾乎讓他挪不開眼去。

他見過那麼多麵的桑桑,卻很少見到這樣的桑桑,他想起那時候她為肚子裡的孩兒縫製衣裳時的模樣。

如果那孩子長大了,桑桑也該是這樣哄著他喝藥的吧,他是個嚴父,她則做慈母,若是男孩,必得叫他好好讀書,修習武藝,若是個女孩,也得叫她讀書明理,買最好看的衣裳給她穿,他們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

無妨,還有將來,到那時一定會如他想象的一般的。

齊昊剛擰著鼻子喝了藥,然後趕緊喝了梨子水緩緩,清甜的梨子水潤過喉嚨,他卻瞧見陸哥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聖女姐姐,像是看呆了一般。

那裡麵的神情他有些看不懂,他還沒見過陸哥哥那樣溫和的眼神。

這會兒時辰有些晚了,陸珩先告退了,他要出宮,自然是要提前些的,又過了一會兒,桑桑也準備回去了。

屋內的齊昊終於覺出有什麼不對勁兒來了,聖女姐姐和陸哥哥怎麼相處的這麼好,全然不似從前那般!

外頭,剛轉過一個宮門,桑桑就看見了不遠處夾道上的陸珩,他正站在一棵樹下,晚風將枝葉吹的颯颯,一瓣瓣似是破碎的陰影打在他身上。

“你還沒走?”桑桑問道。

陸珩身形微滯,然後走到桑桑身邊,與她並肩站在一處:“有些……關於皇上的事要和你說一下。”

桑桑立刻就正經起來了:“你說。”

麵對著桑桑清澈的眼睛,陸珩有些不自在,其實哪裡有什麼事要說,不過是他想多看看桑桑而已,這才臨時編了這個理由。

可桑桑這般正色,陸珩倒不得不認真起來了。

“這些日子朝上積攢了不少折子,一時半會兒怕是處理不完,倒不好總是過來看皇上恢複的如何,若是你有空閒的時候,不妨多過來看看皇上,”陸珩說道。

其實這倒也不是為了誆桑桑才現編的借口,陸珩是真的這麼想的,他深知齊昊是怎樣要強的一個孩子,齊昊想得多,很容易鑽到牛角尖裡,眼下齊昊正是該好好養病的時候,要是一個不小心反倒越發嚴重了可怎麼辦。

且他看出來齊昊很喜歡桑桑,齊昊也就在桑桑麵前能略略放下那些心思,若是桑桑能多去看看齊昊,齊昊定然能好的快些。

桑桑沉吟了一會兒道:“好,若是我得閒了就來瞧瞧他,不過過兩天巫族有些事,我得出宮一趟,大概兩三天的時間就回來了。”

先前她想著她到底是巫族之人,這般頻繁地去看齊昊也不好,害怕叫外人誤會,可今兒瞧見齊昊那孤伶伶的可憐樣兒,當然想著自己能多陪陪齊昊,讓齊昊快些好起來。

巫族也不好什麼事都在宮裡辦,宮外頭也有些隱秘的地方,這個陸珩是知道的,他道:“嗯,隻要你過去略坐一坐,皇上也會高興的。”

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了巫族居住的宮室,陸珩立在宮門前:“到了,你進去吧。”

桑桑“嗯”了一聲,然後看了看陸珩清瘦的身子:“你也是,要按時用膳。”

她深知陸珩的性子,從前一旦忙起來的時候,陸珩就不用膳,直忙完了才對付吃兩口飯,這樣長久下來他的身子哪裡能好,當時還是世子的他就沒人敢勸,何況如今成了攝政王的他。

陸珩的唇角翹起,俊秀的眉眼間難得露出笑意:“好,聽你的。”

“都是因為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桑桑又加上一句話。

陸珩眼中笑意不減:“我知道。”

桑桑抿了抿唇:“那好,我進去了,你也回吧,”她說罷就往裡走。

看著桑桑逐漸遠去的身影,陸珩靜靜佇在夾道上,何曾,他為了一個人、一句話而這般。

隻有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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