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已牧跟著安睿元跑到城門樓的另外一邊,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下去的樓梯,隻有幾扇窗戶,他趴在窗框上往外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從樓底下貼著牆往上走的風叫人頭暈。
已牧趕緊把腦袋縮回來,壓低聲音問:“這……怎麼下去?”
說到逃跑,這件事也夠奇怪的,他本來什麼也沒做,殺人的是安睿元,他自己逃跑就是了,怎麼還順手拉上他?
安睿元沒回答,一伸手,手腕間忽然抽_出一根細長的鋼絲,“嗡”地一聲彈了出去,遠遠地射進石頭縫兒裡。已牧還沒弄明白它是怎麼射進石頭裡的,安睿元已經朝他伸出手:“快過來!”
已牧猶豫了一下,這時樓下已經傳來“咚咚咚”的雜亂的爬樓聲,安睿元微微皺眉,一把抓住已牧的胳膊將他扯過來,然後摁著他的後腦勺往窗外一推,已牧整個人就從窗戶裡翻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已牧差點叫出聲,但是他是個Alpha,他不能那麼做,那樣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恐高。
已牧忍住了。
身體迅速下墜,然後猛地停住,已牧發現自己被拎住了後衣領。他抬頭一看,發現安睿元正朝他笑呢,他也從窗戶裡跳出來了。纏在他手上的鋼絲忽然收縮,安睿元和已牧便被拉回了地麵。
好在三層樓的高度並不算很高,從上麵跳下來也不是特彆麻煩,黑夜裡響起“嗖”得一聲破空的響聲,發射出去的鋼絲被收了回來。
這瞬息之間的變化太快,過程中已牧想拒絕、想罵娘、想打人……都隻來得及想想而已,還沒付諸行動就已經結束了。已牧深吸一口氣,回頭一看,發現安睿元正在脫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安將軍……”
安睿元回頭看了已牧一眼,示意他閉嘴。他將那套黑衣隨手往牆角一扔,將鋼絲纏回腕間,一邊往遠離城門樓的方向走去。
“跟上。”
已牧愣了一下,隻能快步跟上去——他可不要一個人留在案發現場!
過去四九城裡說了算的是總統,自從這些怪人住進來之後,說了算的可不止總統了,這些怪人不僅要住在這裡,還要求高於普通居民的權利。
殺外星人,可是會破壞星際外交關係的。
像安睿元這種人……被抓住之後大概要上軍事法庭吧。可是在已牧眼中,殺外星人終究沒有殺自己人那麼嚴重,反而對這些外星人感到厭煩,所以他對安睿元今天晚上的行為倒沒有排斥心理。
他隻是想不通。
淅關戰役中,安睿元其實是主和派。
已牧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報紙上安睿元發表的那通講話,他說頌治固步自封了這麼多年,早就該對外開放了,不如趁這個機會迎接變革,接納新事物。
“和平,才是發展的先決條件。”
報紙登出來之後的第二天,淅關戰役宣告結束,肆九城迎來了一批又一批拿著槍的怪物……
已牧當時怎麼反應的來著?他把報紙狠狠扔在地上,朝占據了整個頭版版麵的安睿元的肖像狠狠吐了兩口唾沫,後來覺得不過癮,又跳上去用力跺上幾腳。
什麼狗屁軍政大臣,為什麼不跟那群混蛋乾!咱們四九城的人可是有骨氣的,怕他們不成?!
已牧周圍很多人都跟他是一樣的想法,但是沒有用,他們又不管事,真正做決定的還是總統。
總統聽安睿元的。
他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朝堂上說一不二的重權之臣,恰又遇上這麼個懦弱無用的總統當權,簡直順理成章地接過了大權。
自從這位總統上位之後,肆九城就姓安了。
從那天開始,安睿元就成了各大報社的“寵兒”,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發表在報紙上,而且單人獨自占一整版。隻是對於安睿元的行為,各大報社的評價褒貶不一,有的痛斥他是賣國賊,有的誇他忍辱負重,愛自己士兵如親子……民間當然也有很多關於他的謠傳,大多都將安睿元往魔化的方向說,聽說說過他壞話的人都被秘密處決了,刊登過他□□的報社也紛紛倒閉。
要不是他長相英俊鐫秀,安睿元的照片可能會被人當成門神貼門上。
於是,這樣的安睿元為什麼會大半夜在城門樓上殺外星人?他不是說和平才是發展的先決條件嗎?
已牧跟著安睿元走了很久,直到離案發地點很遠之後,前麵穿著軍裝的那個人才停下來。
已牧站在離他比較遠的地方,視線卻緊緊黏在安睿元身上,他現在對安睿元還是保持著很高的警惕性,畢竟……已牧私心裡並不讚同安睿元的主張。
他可是主戰派!
安睿元這時忽然轉過身來,他看了已牧一眼,往側歪歪頭:“走吧,進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