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已牧說出這句話之後,安睿元沉默了一下,他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認識你?”
他這時注意到已牧踩在凳子上的腳,不讚同地瞥了他一眼。已牧頓時覺得心虛,第一反應是要把腳放下來,但是猶豫了一下,又覺得這麼聽他的話太慫……不過他最後還是把把腳放了下來,他不想在安睿元這樣的人麵前表現得過於粗魯。
於是同理可證,安睿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認識像他這種無名小卒。
其實在問出那句話之後已牧就後悔了,他也隻是在某一瞬間覺得安睿元仿佛認識自己似的,才脫口而出,但是冷靜下來想想,說不定隻是因為他身居高位,習慣了用這種語氣對彆人講話。
或者……他認識已瀾?
不過已牧也不會就此承認自己的失誤,他轉了轉眼珠,痞氣嗖嗖地冒出來:“那倒不是,因為安將軍硬把我拉進來,我還以為你認識我呢。至少得認識的人才能一起吃飯吧。”
安睿元一臉認真地讚同了已牧所說的話:“說得也是,能在一起吃飯的人,至少得認識才行。那你是不是應該自我介紹一下?”
已牧愣了愣,安睿元又道:“你知道我是誰,但是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已牧從來沒見識過這種操作,分明覺得他話裡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卻又說不出來,是因為他喝多了嗎?
已牧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竟然真的開始支支吾吾地介紹起自己:“我……我叫已牧,是個警察。”
“哦?原來是警察。”
安睿元讚許似的看了他一眼:“保護百姓的生命財產,人身安全,是個不錯的職業。”
已牧尷尬地移開視線,安睿元又道:“為何如此不自信。”
已牧終於明白過來哪裡不對勁兒了,安睿元跟他說話的時候總是用一副人生導師的口吻,好像要隨時開導他似的……媽的他哪裡不自信了,他媽都說他再多一分驕傲就上天了。
他有些抵觸,語氣就有些衝:“現在不應該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吧,安將軍都不說說今天晚上……”
他說到這裡忽然聽到有人敲門,已牧下意識閉上嘴,隨後服務員端著菜進門。已牧深吸一口氣,重重地吐出,兩個人沉默地盯著服務員把菜品放在桌子上,再盯著他走出門之後,已牧才繼續說話:“今天晚上的事,莫非不能告訴我?”
安睿元隨意點點頭,卻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放到已牧麵前:“來,嘗嘗這個,日月飯店的糖醋排骨是最好吃的。”
已牧看著自己盤子裡的排骨抽了抽嘴角:“謝謝……”
這個安睿元,是怎麼回事,總是用這種方式岔開話題,不能告訴就不能告訴唄,直說不就好了。
已牧沉默了一下,忽然鬱悶起來,他抓心撓肺地想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又不能再繼續問了,不由產生了抱怨:“既然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還要拉我來吃飯。”
安睿元這時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筷子,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已牧:“就這麼想知道?”
已牧沒說話,表情卻已經說明一切。安睿元攤攤手:“讓你問你又不好好問,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
已牧被嗆聲感覺不爽,但是還是耐著脾氣道:“安將軍曾說過自己是和平愛好者,對外星來客的態度也格外寬容,怎麼會做像今天這樣的事情?”
安睿元盯著已牧沒說話,他的臉色也跟著變得有些可怕。已牧默默想,難道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之前雖然對安睿元有點意見,但是不會傻到在他麵前表露出來,還是說他看出什麼端倪?
安睿元深深歎口氣:“和平愛好者……你還是很客氣的嘛,《震聲》那群人可是直接罵我賣國求榮,膽小懦夫。”
已牧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一般人對罵自己的話都很介意,就算寬容大度不去找罵自己的那些人,也不會對彆人主動提起人家罵他的內容,這不是相當於又罵了一遍嗎。
說到《震聲》也算四九城裡的一個傳奇,這是第一份公開反對安睿元主張的報紙,淅關戰役求和的時候,《震聲》報社曾連續一個月以大幅版麵罵安睿元是賣國賊,已牧當時看得可爽了。當然,也有人擔心《震聲》這樣大張旗鼓地反抗安睿元,會被震怒中的安睿元連根拔起,這種擔憂一直持續到今天,《震聲》卻也一直幸存到現在。
已牧私心猜測,《震聲》報社中或許也有高官,他們身份地位與安睿元相當,這才令《震聲》可以存活至今。
安睿元這種人的政敵肯定不少,政敵們難道會放過這個把安睿元踩進土裡的機會麼?不過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是真的支持以作戰方式對抗外星人的侵略,還是隻是單純想搞掉安睿元,已牧都樂於見到《震聲》這種報紙的存在。
熱血青年們總需要一個可以發出自己聲音的平台,這個時代,也需要有人能夠振聾發聵。
不過當著安睿元的麵,已牧自然不會表現出幸災樂禍,他還要唾棄《震聲》:“安將軍說笑了,外人又怎麼懂你的想法,都說屁股決定腦袋,沒坐上你這個位置的人也不知道你的難處啊。”
安睿元聽過之後臉色倒是好了點,他輕笑道:“你倒是個明白人。”
“哪裡哪裡,念過些書罷了。”
已牧文縐縐地謙虛一句,其實想裝個逼,沒想到安睿元卻接他的話茬:“那你怎麼不去念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