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的牽製(1 / 2)

森鷗外躺在病床上, 麵前支起一張調好角度的小桌子, 讓他可以靠著枕頭毫不費力地將唯一能動的右手放上去。而桌子上麵擺了一摞黑衣成員剛送來的文件,森鷗外現在正顫巍巍捉著筆, 身殘誌堅地在這些文件上寫下建議。

其中包括如何管理新打下的地盤、如何利用手上的資源增加盈利這類大方向上的把控, 也有是否批準部下提交的項目、是否同意部下報銷單據等細節瑣事, 不分種類事無巨細都一股腦丟到他這裡。

森鷗外不知道該感動於一方通行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 竟然讓他這個沒有正式加入組織的預備成員參與這樣的機密,還是該苦惱一方通行對自己殘忍無情的壓榨, 根本不管他現在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喘氣的淒慘狀態。

不過森鷗外與太宰治那對什麼事都不會真正放在心上的憊懶性子不同,他的掌控欲和野心就像是功率超大的引擎,即便安裝到一輛經曆事故後被撞得破破爛爛的汽車上, 也會竭儘全力發出咆哮,催動四個輪子嘎吱轉動。

他選擇加入一方通行的組織,並且雄心勃勃想將這個組織發展成橫濱第一的黑色勢力, 便不能對組織的情況一竅不通,這些文件可以說解決了他目前最大的難題,甚至更進一步給了他插手組織發展的機會。

因此哪怕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知道一方通行此舉算是光明正大的利用, 森鷗外也拒絕不了這塊裹著糖的石頭, 明知咬到嘴裡會磕斷了牙, 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誘餌。

“您不擔心我通過這些情報掌控組織然後篡位嗎?或者我會帶著這些重要情報叛逃到您的敵人那裡也說不定。您就這麼相信我嗎?首領大人。”

走到門口的一方通行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向後看去, 一雙血眸緊緊盯著森鷗外,周身殺氣四溢:“你可以試試,不過要提前想好怎麼從我的手上活下來。”

森鷗外麵對最強的超能力者毫不留情釋放的殺氣, 臉色微微發白,聲音虛弱,嘴角的笑意卻絲毫不見收斂:“我非常感謝首領的信任。”

一方通行轉身出門。

每次想到當初詢問一方通行的景象,森鷗外便克製不住嘴角一陣上揚——能夠從對方的態度裡試探出自己的重要性至少在當前階段獨一無二,他沒辦法不得意,手上書寫的速度也稍微加快。

“要不要這麼得意啊,大叔。”孩童的聲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涼涼地響起。

正在暢想自己統一了整個橫濱的地下勢力,與這座深愛的城市朝夕相對,走上人生巔峰的森鷗外手上一個哆嗦,鋼筆便在雪白的紙麵拖出一道醜陋的劃痕。

“太宰君,我有沒有說過,請你不要在我專心工作的時候突然開口呢?”森鷗外抬手揉了揉額角,語氣輕柔和藹地說道。

“明明是森醫生自己先走神的。”纏著繃帶的黑發孩子坐在床邊對他來說有些高的板凳上,兩隻踩不著地麵的小腳無聊地踢著空氣。

“但你確實打擾到我了,好孩子這個時候隻要說‘對不起’就夠了。”森醫生的態度既耐心又溫和。

但他麵前卻不是以往那些能被他輕易安撫下去的病患,黑發孩子停下踢動的雙腿,轉頭不眨眼睛地看著他。

“怎麼了?”臉皮厚如城牆的森醫生也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不知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少暴露在那雙過分通透的眸子裡。

“沒什麼。”太宰挪開視線,在森鷗外悄悄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狀似隨意地開口,“隻是突然想到之前遇到過一次綁架,那三人沒有異能、體術精湛,應該是黑手黨中堅的武鬥力量,雖然武力不如異能者,但在平時的小規模遭遇戰中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並不是輕易出動的類型。但他們卻跟了我很久,是專門被派出來針對我的。”

“所以究竟是誰,在大家目光都集中在一己之力屠殺了戰鬥力強悍的遊擊隊和兩名強力異能者的首領身上時,偏偏把槍口瞄準了我?想用我的死激怒首領?據我所知,這代港黑首領和他器重的部下們都想不出來這種拐彎抹角的戰術。”

“是嗎?”森鷗外麵色如常,“或許他們隻是認出了你的身份自作主張呢?身為武鬥派,想要立功升職沒什麼不對吧。”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將我殺死然後帶回總部,反而浪費時間把我帶到海邊?”太宰遺憾道,“如果不是他們拖得太久被首領發現,我現在已經如願以償地死掉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幕後指揮他們,而且幕後那人不想讓你死?”森鷗外露出驚訝的表情。

“也許是這樣吧。”太宰意味深長地微笑起來,看上去竟有幾分高深莫測的神秘感,可這個表情放在小孩子的臉上效果便大打折扣,但太宰卻一點不在意地和森鷗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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