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1 / 2)

太宰治一言難儘地加快了腳步, 但他人小腿短, 森鷗外毫不費力就重新追上了他,繼續在他耳邊炫耀自己打扮愛麗絲的心得。

太宰難得生出一點後悔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明顯地表露出不滿, 更好的做法應該是保持之前的態度, 等森鷗外出事後再落井下石。

至於原因?當然不是看透了這個蘿莉控的本質。黑社會裡就沒幾個好人, 森鷗外好歹沒有誘拐少女,隻是猥瑣了些, 大體還在一方通行的容忍範圍內。既然首領都沒有當麵指責過,那一向心冷手黑的太宰更不會多管閒事。

但他帶著手下去森鷗外的診所給他把家當搬過來的那天,他發現自己走在了一條記憶非常深刻的路上, 然後沿著那條路來到那棟讓他記憶非常深刻的舊洋房前。

這不就是那天夜裡他跟蹤一方通行時最後抵達的目的地嗎?!那時候他初來橫濱,不清楚這棟房子裡住的究竟是誰,隻在房子附近的垃圾桶裡見到不少藥瓶、針筒、繃帶之類的東西, 猜測洋房的主人是個醫生。

這類地下醫生消息靈通,有時候會兼職情報販子,一方通行找他沒有問題……但需要雇主女裝才可能交出情報的情報販子不是變態是什麼!

據當天跟隨太宰的部下所說, 他們的作戰參謀站在爬滿枯藤的落魄洋房外笑得格外好看, 像燒糊了鍋一樣渾身不停地往外冒著黑氣, 日頭高照的大中午,硬是把他們這些部下嚇得手腳冰涼, 頭冒冷汗。

所以回來之後太宰頭一次將目光從中也身上挪開,全心貫注地針對起森鷗外來。

但這隻老狐狸比中也難對付多了,皮厚心臟還會裝可憐, 普通的話術嘲諷對他毫無作用,這家夥是個技術不錯的醫生,給他往盒飯裡下藥多半會在入口前被提前發現,隻能放些不痛不癢的調料,但區區半盒鹽、一罐芥末、兩瓶辣椒根本不能消除他的憤怒!

而且每次這家夥都隻吃了一口就麵不改色地放下,然後一邊拖住他一邊讓護士小姐重新買一份,表麵還裝得好像不知道怎麼回事!讓他完全沒有成就感。

太宰頭次覺得自己遇到了對手。

今天醫生宣布森鷗外勉強可以下床後,他就立刻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欠了組織的債又活不長了,所以才像地主家的長工一樣受此折磨,能還多少是多少。

太宰和前幾天一樣跟在森鷗外身邊學習,雖然這樣一來動手腳的機會增多,但太宰知道這些被指派給森鷗外的任務都比較重要,如果出了問題最後頭疼的還是一方通行。

因此他準備不動聲色地找到機會,可以破壞森鷗外的計劃,但又留有餘地能讓自己力挽狂瀾,這樣就不會對組織造成損失又可以坑到森鷗外了。

就算暫時沒找到機會也不要緊,太宰心想,總有一天可以抓住他的破綻。

太宰雖然確定自己頭腦精明,但也不會因此小瞧大人,尤其是麵前這個狡猾陰險的變態醫生。

看起來目前兩人的對抗是他處於上風,但那何嘗不是森鷗外明白自己在組織的地位而刻意忍讓呢?他自知聲望功勞都比不上太宰,加上被首領厭惡警惕,因此根本沒有籌碼和太宰較量。

故而森鷗外在太宰找茬時表現得逆來順受,仿佛絲毫沒有反抗之心,但太宰知道他是在積蓄力量,等兩人地位對調,就是對方出手的時候。

因為如果是太宰的話,就會這麼做。

但換言之,隻要在森鷗外獲得一定地位之前先下手為強解決掉他,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心裡這麼想著,太宰一邊露出不堪忍受的嫌棄表情,仿佛被森鷗外聒噪的言論煩到。他像急著找東西轉移森鷗外的注意力那樣左顧右盼,最終看向前方幾乎被傾瀉的彈藥淹沒的高大宅院——也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掩映在重重疊疊的黃葉之中的古老宅院,飛起的簷角和朱紅的廊柱無不訴說著其上曆史悠久的傳承,如果是春天,大概可以想象錦衣和服的侍女捧著木盤穿梭在繁花間,穿著黑色羽衣持刀的男人神情冷峻地護衛巡邏。

但此刻槍聲不絕,炮火轟鳴,遠處不時傳來人類的慘叫和怒吼,焦糊的血味隔著老遠被風吹來,讓人滿心不適,籠罩在宅院上空的肅穆威嚴像跌在地上的琉璃,輕易粉碎。

托這個家族居址偏僻的福,組織的榴彈炮和加農炮運來時沒遇到什麼阻礙,此刻正發揮著令人滿意的作用,吼叫著推進戰線,讓沒有防備的敵人節節敗退。

太宰第一次麵對這樣戰鬥雙方加起來接近千人的大型戰鬥,然而這種環境似乎沒有給他帶來不適,他像個天生的黑手黨,在充斥著殺戮和血腥的空氣裡如魚得水。

所以在廝殺正酣的戰場,他也有心情走神,想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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