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首領大人, 首領大人!”
“請不要為難我們, 紅葉大人,首領正在召開乾部會議, 現在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的。”
“難道連重要同盟將要覆滅也不值得破格上報嗎?讓開!”
“紅葉大人……”
兩名黑手黨成員手忙腳亂地擋在和服少女麵前, 而他們的爭執已經驚動了守在會議室外的同事。聽著身後傳來齊刷刷拉開保險栓的聲音, 麵前的上司仍舊不依不饒地想往前闖, 這兩名見識過大風浪的武鬥派黑手黨成員也不免為自己進退兩難的處境捏了把汗。
在他們繃緊後背,咬緊了牙準備繼續擋在上司身前, 儘可能避免衝突的時候,橘發少女突兀地向後退了一步。
還沒等兩人鬆口氣露出笑臉,一股危險的氣場從麵前微微低著頭, 被額發遮擋眼睛的少女身上升起,他們頓時渾身僵硬,驚恐地張口想要製止少女失去理智的行為。
“金色夜叉!”
但還是沒有趕上, 手持棍劍披著和服的巨大異形在少女身後浮現,下一秒便如同閃電般,化成一道殘影在空間狹窄的走廊裡穿過, 所到之處血花噴濺, 警衛們紛紛發出一聲慘叫, 不由自主地丟下槍倒在地上。
唯二幸存的兩名黑手黨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紅葉沉默地從兩人中間走過,手上不離身的和傘拖過地麵, 在血泊裡劃出一道長長的漣漪。
“大、大小姐……”
身後傳來的充滿哀求的呼喚讓紅葉按在會議室門把手上的手頓了一下,緊跟著那隻塗著丹蔻更顯白皙秀美的手微微用力,一下將門把手轉到了底。
但紅葉向前推開之前, 門自己緩緩打開。
頭發稀疏,留著長長的白色胡子的老人居高臨下地看過來:“是小紅葉啊。”
他便是港口黑手黨的現任首領,即便在黑手黨的曆代首領當中,他的作風也是以殘暴著稱的。
紅葉顫抖起來,明明首領呼喚她的語氣和平常一模一樣,臉上也沒有分毫發怒的跡象,可她就是覺得這個老人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可怕過。
首領像沒有看到走廊裡東倒西歪的下屬和潑墨般濺在牆壁上的大片血水,一邊抬手接過部下遞來的武器,一邊神情堪稱平靜地問道:“小紅葉有什麼事嗎?”
一股寒意從心口升起,凍結到頭頂。紅葉畢竟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雖然被家族當作繼承人培養,但從來都是上位者的立場,並未遇到過太大的波折。
如今猛然麵對做了十幾年黑手黨領頭人,期間日夜接觸這座城市最深的黑暗麵的首領,哪怕對方現在隻是稍微泄露了一點藏在心底的惡意,她也嚇得瞳孔緊縮,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本能想後撤一步。
但極道家族不遺餘力的栽培到底沒有白費,紅葉骨子裡的傲氣讓她硬生生抗住了那股惡意,挺直了身體站在原地,艱難卻固執地抬起頭,不肯退讓地望著老人的眼睛:“首領,我請求您,以援助同盟——尾崎家族為目的,允許我組織乾部級異能者結成小隊,進攻‘橫濱安保公司’的總部。”
首領渾濁的眼珠裡劃過一絲意外,顯然沒想到這個在他眼中隻有異能強大的脆弱女娃有這樣堅定而強韌的意誌。
如果紅葉沒有察覺他的惡意,提出這樣的請求隻會讓他覺得愚蠢和魯莽,但如今這位大小姐分明發現了危機,而且害怕得渾身發抖,可她依舊站在他麵前,一步都不肯退讓。
這就讓他刮目相看了。原本打算將這個失去家族庇護的少女當成棄子拋棄的首領改變了主意,他發現對方還有更大的價值。
因此首領略微認真了些,低頭看向紅葉:“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紅葉臉上一瞬間失去全部血色,她狠狠咬了下嘴唇,嘗到口腔蔓延開的濃鬱血腥,稍微冷靜下來,維持著仰頭和首領對視的姿態,語氣恭謹,但仍舊可以聽出她的急迫:“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港口黑手黨如今在與敵對組織的作戰中處於下風,如果再失去重要的同盟,未來與那位最強的敵人對抗時勝算便更少。”
這個時候打感情牌根本沒有用處,紅葉隻能將結果客觀地剖析出來,以期可以說服首領。然而她也知道這段話同樣沒什麼用處,因為黑手黨的首領再怎麼殘暴冷血,隻要他腦子在線,就一定能看到她所說的東西。
明知不去救援會導致未來走向不利的一方,但首領的性格又不像因為敵人強大便心生膽怯。否則他就不會在大多數黑社會組織都識時務地選擇退讓時,一而再再而三地與白色惡魔交戰,不管港口黑手黨內的高層乾部勸說過多少次都一意孤行。
如此剛愎自用又睚眥必報的首領,讓他如此顧忌的理由……還有橫濱安保公司為什麼會選擇突然向尾崎家族開戰?以他們從前防守反擊的作風,即便殺雞儆猴也應該拿仇恨最高的港口黑手黨開刀,為什麼會攻擊一直選擇明哲保身的尾崎家族?
紅葉不敢繼續想下去,她知道這背後一定發生了一些她不了解的事,但在得到確認之前,她不願承認自己的家族已經無力回天。
白發蒼蒼的首領看著紅葉倔強的眼神和不自覺發紅的眼眶,內心生出些許感歎,但這點感慨沒有讓心已經黑透的首領動搖,老者冷酷地揭露了紅葉試圖藏起的真相:“你的家族已經犯了眾怒。橫濱安保公司將尾崎家族對境外組織大開方便之門,幫助他們製造毒品打開銷路的證據寄到了橫濱所有大中型組織,一旦有人支援這些叛徒,所有人都會群起攻之。”
紅葉搖晃著倒退了一步,她兩眼發黑,雙腿虛軟,隻能下意識扶住身邊的牆壁才不至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怎麼會呢?”紅葉小聲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