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十)(1 / 2)

“憤怒嗎?”太宰從地上坐起來, 略微挪了挪將身體靠在樹上,不解地發問。

“但您不是早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和森先生一樣, 有需要的話任何人都可以拿來當棋子, 即便我自己也不例外。但您因為我年幼,認為我可以改變, 才對我多了幾分寬容——”

太宰勾起嘴角, 眼睛卻徹底失去光彩, 如同被烏雲遮掩了星光的夜幕般暗沉下來:“要我幫您回憶一下, 我在這一個月裡立下了什麼‘功勞’嗎?”

似乎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一方通行站在他麵前沉默不語。斜陽西下的光線落在他白色短發上, 從太宰倒在地上的角度來看,首領小小的身體是前所未有的威嚴高大。

那雙血色眸子深處沉澱著殺意、瘋狂和殘暴, 在戰鬥時這些情緒如同被暴怒的河水翻攪上來的泥沙,渾濁而壓抑, 讓人望而生畏,連自己人都不願靠近。

但現在卻像是風平浪靜的湖麵,如實地倒映出太宰此刻狼狽的姿態。

“說謊。”

太宰愣了一下, 習慣性地掛起輕佻的笑容打算回擊。

然而一方通行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俯身抓住他的領子粗魯地將人按到樹上:“最重要的問題你沒有回答我, 以你的能力, 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他這一下毫不客氣, 太宰後背的傷口受到二次撞擊,空氣中淺淡的血味瞬間濃鬱起來,同時可憐的傷患也疼得一下子皺起了臉。

“你這小鬼知不知道危險!從懸崖上跳下來很厲害啊!又想死了嗎?”一方通行眯起眼睛, 目光危險,“猜到我的能力限製後大費周折鑽空子跑去自殺,要我誇你一句意誌堅定嗎?”

激活灰之王的力量之前,他首先要通過王劍領域配合矢量操作計算出發生戰鬥的區域,如果沒有劇烈的矢量變化,一方通行通常會無視過去。

也就是說,隻有發生爆炸、槍戰的時候,他才會分出注意力去激活標記,所以太宰乘坐的貨車從山崖翻下時,根本沒有引起他的關注,直到貨車油箱爆炸,他才分心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然後得出了“是車禍,不用管”的結論。

至於車禍發生的地點旁邊有小灰點?一方通行在這一個月主要心神都放在計算整座城市的矢量變化上,大部分事務都丟給部下處理,隻有萬分緊急或重大的情況才會交給他裁定,所以他早就習慣了身上帶著灰之王力量的下屬到處亂跑。

太宰身上的標記雖然力量更強一點,但差彆不大,一方通行忙著關心中也的心理問題,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因此太宰被那個男人帶著跳車的時候是沒有庇佑的,再加上他綁著鎖鏈,活動不開,受了傷也在所難免。

“我放任你行動,因為你總是很有主意,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一旦下定決心就一條路走到黑,根本不會聽彆人的意見,所以沒打算約束你。”一方通行緊緊咬著牙齒,“但如果你交給我的答卷就是今天這場出逃和自殺……”

和遇到森鷗外的時候不一樣,太宰身上的傷勢並非刻意謀劃,隻是他認為達成目的必須付出的“代價”,但現在被一方通行誤會是他想要找死,這就偏離他的本意了。

“我確實想要暫時離開幾天,但那是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您任命我成為組織的作戰參謀,不管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至少我現在並沒有打算反悔。”太宰開口解釋,“並且我向您承諾,在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不會主動舍棄這個身份。”

“你想做什麼?”一方通行問。

太宰沉默了幾秒,在一方通行的目光變得不耐煩之前,歎了口氣:“去做我早就該做的事,幫一位友人討回欠債,”他看著一方通行略有鬆動的表情繼續說,“讓另一個孩子可以擺脫一直以來控製她的幕後黑手。”

一方通行盯著他的眼睛,太宰抬起眼睛回視過去。

過了一會兒,一方通行慢慢鬆開手,站直了身體:“最遲一個星期。”

這就是同意了。

太宰笑起來:“如果到時候我沒有回來,首領會來接我嗎?”

一方通行轉身邁步:“你是我的部下。”

德富蘆花趕到和太宰約定好的地點時,時間早就超過了電話裡說的“兩分鐘”,因此他遠遠看到太宰的身影時,反而躊躇不前起來。

反倒是太宰完全看不出心裡障礙地高高揮著手,興高采烈地歡迎他的到來:“蘆花醬——這邊這邊。”

德富蘆花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正因如此,他見到太宰毫無異樣甚至更加熱情的表現,下意識退了兩步,然後想起這次的任務,硬生生止住繼續後退的衝動。

他糾結的這段時間,太宰已經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他麵前,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在蘆花幾乎忍不住開始發抖的時候收回視線,語氣淡淡地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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