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1 / 2)

《地久天長》講一段愛情,也講一段救贖。

江铖在人生的低穀,遇見了小太陽淩鈺,淩鈺用真心打破江铖築起的城牆,進入他柔軟的內心。

他本來就是善良的人。

隻是曾經的善良,被人踩踏、欺淩,甚至失去相依為命的母親,便用尖銳利刺把自己層層包裹起來,變得冷漠、疏離、陰鬱。

換一個城市,他選擇踽踽獨行,再不敞開心扉,可有一個人,不斷朝他伸出手,要拉他出深淵。

遇見光,便會被光吸引。

行走在黑暗裡的人,更無法抗拒光。

沒有人,想永遠跪著。

江铖被淩鈺吸引,將他視作唯一救贖的光,無法控製喜歡上他,將他裝進了心底。

但江铖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

也不想邁出第一步。

他知道自己的病,知道自己的情緒很有問題,有時候會暴躁,有時候會悲觀,會鬨、會哭,會特彆安靜,不想跟任何人溝通。

心底還住著一個惡魔,時時刻刻想拖他墮入深淵。

他的外表雖然還光鮮亮麗,內心早已千瘡百孔,這樣的他,配不上小太陽,配不上任何人。

先告白的人,是淩鈺。

他們之間,主動方一直是淩鈺。

今天要拍淩鈺告白的戲份。

這場戲很重要,聞離之前還專門為它寫過千字小論文,分析淩鈺的心理和情緒,做足了準備。

秦林很重視這場戲,先找了聞離,又找穆離越,逐字逐句分析劇本,給他們講戲。

這場告白戲,選在海邊。

兩人心意相通,朋友以上,戀人未滿,還差一個人邁出第一步。

國慶假期,班長組織出來玩。

雖然江铖已經在淩鈺的影響下,逐漸敞開心扉,但他還是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不過被淩鈺強行拉來。

x市是海濱城市,大家其實都是從小在海邊長大,大海一點也不稀奇。

可是跟同學、朋友在一起,感覺就不一樣。

江铖沒有參與進大家的遊戲,安靜坐在旁邊,注視人群裡那個特彆耀眼的身影,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部收入眼底。

偶爾偷偷拍一張照片,存在手機加了鎖的秘密相冊裡。

淩鈺一直關注江铖,但為了不掃大家興致,一起玩了會,才技巧性放水,退出來。

他走到江铖麵前,蹲下來,笑著問:“同桌,要不要走走?”

進入高三後,他們成了同桌。

江铖開口:“就我們?”

淩鈺點頭,“就我們。”

他們沿著海岸線走,淩鈺脫了鞋子,踩在沙灘上,波浪打過來,海水沒過他白皙的腳踝,親吻他的腳尖。

這個時間的海水,不會特彆涼,很舒服。

“你也脫掉鞋啊。”他轉頭對江铖說。

江铖想離淩鈺更近些,遲疑幾秒,也脫了鞋,靠近淩鈺,跟他並肩。

他們挨得近,垂在身側的手臂偶爾會碰到。

淩鈺幾次用餘光偷看江铖,想說話,卻又停下來,遲疑和猶豫,漂亮的臉皺成了包子臉。

他們越走越遠,班級其他人,成了渺小的點,遠遠落在後麵。

沿途,他們碰見好多對新人拍攝婚紗照,笑得特彆幸福。

淩鈺停下來,望著海麵。

海風輕拂,海麵倒映著陽光,波光粼粼。

忽然,淩鈺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浸滿笑意,眼底印著明亮天光,仿佛一瞬間豁然開朗。

“江铖。”他的眼睛還是望著大海。

“嗯?”江铖看著淩鈺。

“我有喜歡的人了,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淩鈺沒轉頭,繼續注視海麵,努力用很輕鬆的語氣說話,“那天傍晚,廣場上第一次見麵,我就想跟他做朋友,後來學校再見,我覺得我們好有緣。”

“這個人,他長得好,學習好,明明熱情善良,卻裝得陰鬱冷漠,他有過一段悲傷的過去,可他很厲害,也很堅強。

他現在在努力和一場心靈感冒做鬥爭。

我想陪他一起努力,想看見他笑,看見他快樂。

他開心,我會開心;他難受,我會心疼。看不見他時,我總是想著他,念著他,想時間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淩鈺深呼一口氣,轉身,抬眸,直視江铖的雙眼,“我的喜怒哀樂,與他相關,特彆喜歡他。”

“或許,我應該說,我愛他。”

他停下來,認真問:“你說,那個人聽到了嗎?”

“哢。”秦林喊,“停一下。”

他說:“聞離,你的情緒裡,少了點緊張和小心,再來一次。”

聞離點點頭,說了句抱歉。

示意化妝師給他補下妝,他安靜一會,抬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拍攝重新開始。

前麵的告白都沒問題,不用重來,最後一句聞離又重複了一遍,秦林沒打斷,他繼續。

淩鈺定定看著江铖。

江铖眼神很複雜,欣喜歡愉有,不可置信有,而後擔心、恐懼、退縮也逐漸浮現。

他動了動唇,沒說話。

淩鈺等了會,沒聽到回應,迎著江铖的目光,又說:“看來他沒聽到,那我再說一次。”

“江铖,你聽見了嗎?”

再走近一步,“你的回答呢?”

江铖安靜凝視淩鈺,眸色很深。

“我的病,很嚴重,會影響情緒,會讓我變成另外一個人,跟我在一起,會很辛苦。”他開口,嗓音很輕,“一旦在一起了,我就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用儘一切辦法,不讓你離開。”

“你如果想離開,我可能會用死亡威脅你,會限製你的行動……我的愛很沉重,甚至可能會傷害到你。”

“這些我都想過,也都明白。”淩鈺說,“我不會讓你不安,讓你害怕,不會離開你,你設想的問題,不會存在。

時間為我們見證。”

江铖緩緩問:“一輩子還很長,你現在,能給得起這個承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