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思銳中學的校服白襯衫,配一條自己的深藍百褶裙,一個人坐在藥店裡發呆,少了寄他春枝那日的靈氣與甜美,不再相信人身上受到的傷痕會複原,如一具行屍走肉,沮喪又頹敗,再也沒有精神把櫃台上的計算器按出歸零的聲音。
她一直在拚命忍著眼淚,眼眶通紅。
那樣的黎爾讓溫知宴心疼到了極點,將她捧在心尖,小心護了十年,才敢走到她麵前。
思考到這封信為何沒能遞到十六歲的少女手上的原因,在這個夏夜靜謐的晚上,黎爾的眼淚簌簌落下。
漫長的歲月經過,她才拿到了這個信封。
紙短情長,遙寄春光,不負思量。
薄薄的信封裡麵裝著她跟溫知宴一起並行的十年。
這十年,他們從來沒在一起過,但是溫知宴從來都陪黎爾一起過生活。
她給他寄了春枝。
他給她寫了情話。
始於年少的心動,一霎便是永恒。
最傻的不知道是溫知宴,暗中蟄伏了十年,為黎爾做儘寵愛之事,才裝作如無其事,波瀾不驚,正式在她麵前出現。
還是黎爾,從來都沒有發現,自己被人如此寵溺入骨的過了十年。
他們就這樣彼此互不打擾的過了十年。
在這十年裡,溫知宴就靠這個信封裡的情書跟春枝,還有他皮夾裡黎爾跳芭蕾的照片,支撐自己去克服溫覺淺辭世帶給他的創傷,變得堅強跟完美,從零到有的創辦了爾生集團,為
了娶黎爾把一切的準備做好。
理解到已經結婚的他們從十六歲開始,就有如此一段緊緊相連的人生,“阿姨,我想在他的房間裡一個人呆一會兒,可以嗎?”黎爾泣聲說道。
知道眼淚止不住的模樣,在徐德芝麵前,顯得很失禮,可是,這封她丈夫寫給她的情書真的很讓黎爾情緒崩潰。
情書上隻有十個字,簡短到不能再短,卻精煉的道出了兩個人的人生。
那一年,十六歲的黎爾跟十六歲的溫知宴在遇上不如意的時候都想過要放棄。
可是,靠著喜歡一個人,為一個人變好的心情,十年後,優秀的溫知宴娶了優秀的黎爾。
他們的人生終於交疊。
青春期的黎爾看很多,剛發現黎正勤出軌那會兒,為了研究要如何殺掉朱婧儀,她看了不少東野圭吾的社會推理。
有一本書裡,男主為了守護女主,從年少開始守護她,一起長大的過程裡,他從來不正麵露臉去乾涉她的人生,但是卻會一直為她做儘一切。
這十年裡,溫知宴對黎爾的守護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他是一身明華的正派人物,隻會為了喜歡的人做光芒之事。
黎爾也是一個不管受到任何的打擊,都會勉強自己去好好生活的人。
他們在這十年裡不斷的變好,好到在長大後真正遇見時,即使驕傲如彼此,也會瘋狂的為對方動心。
將那封泛黃的情書捏在手裡,黎爾明白了徐德芝今夜為何要趕在他們回璃城之前,把她帶到溫知宴的房間裡來。
如果不來這裡,不發現這封春枝寄情話,黎爾就不會徹徹底底的明白,這十年,他們夫妻的人生是如何緊密聯係在一起的。
“好,我已經告訴阿宴你在這裡,讓他等會兒來接你。”徐德芝答應了黎爾的要求,幫黎爾帶上了房間的門。
黎爾在溫知宴住過的臥室裡,獨自呆了很久很久。
她將那封情書一再的,希望能讀出,從十六歲開始,溫知宴就有多喜歡黎爾。
*
晚上十點,溫知宴跟宋禹他們在山上玩完賽車,來林麓彆墅接黎爾時,她眼眶通紅,小臉布滿濕霧,是哭得很狠之後的煽情模樣。
一般溫知宴隻願意接受在他用勁弄她之後,她在床上為他變成這樣。
“怎麼了?”見她被林麓彆墅的張姐送出來,明顯是在彆墅裡掉了很多眼淚,溫知宴眼神如刀,惡狠狠的質問張姐,“我媽又跟爾爾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隻是帶她到處參觀了一下,看了你跟小淺的房間。”張姐笑說,“好像把你房間裡一封信給了她。她是因為那封信哭的。”
“什麼信?”溫知宴皺眉,他一時沒有做聯想。
“你自己問她爾爾唄。路上開車小心點,玩到這麼玩才下來,徐老師擔心死了,現在都是結婚的人了,不可再像以前那樣胡來。”張姐訓著溫知宴,護送黎爾上了他的邁凱倫塞納跑車,便轉身回彆墅去了。
車廂內,溫知宴動作輕柔的為黎爾係安全帶,準備從她身上離開之際,被黎爾主動拉住了手腕。
“為什麼寫了情書卻不給我?”她用哭過的沙啞喉嚨問,紅通通的眼睛盯著他的酷帥麵孔問。
“什麼情書?”溫知宴不解。
“不過爾爾。”黎爾泣聲,又軟又綿的說。
溫知宴於是懂了,今晚黎爾進了林麓彆墅,收獲到的是十六歲溫知宴為她寫下的情書。
本來那個夏天尾聲,離開蘇城,暫住北城,再回到璃城去上學的溫知宴曾經也以為他對她不過隻是年少心動而已,時間久了,他一定會忘記她。
喜歡他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她們何止是隨手給他一枝開花的杏花枝。
可是,後來的他總是忘不掉離開蘇城的那天,少女暗淡無光的委屈模樣,跟他失去溫覺淺時的那種絕望有異曲同工之妙。
後來的她,要如何跟他一樣麵對充滿裂痕的破碎人生。
“我沒準備要給你,你卻偷偷看了。”溫知宴輕輕回應。
“溫知宴,你真討厭,太討厭了。為我寫了情書卻不寄給我,還要靠你媽親手交給我。溫知宴,你是我見過的最裝逼的人。”黎爾使勁的用手擰男人的胸口,想要真的擰疼他。
她現在恨他這樣的行為,恨得是無法形容的用力,如果十六歲他給了她這封情書,她一定會無可自拔的喜歡上他。
“我隻是覺得當時的你需要時間,需要勇氣去真正喜歡一個人。”溫知宴歎氣。
“所以你等我等了十年。全世界都知道你在等我,隻有我不知道。”黎爾嬌氣的怒罵他,用蔥白手指使勁揪著他胸口那些發燙發硬的薄肌,要懲罰他在十六歲沒把這封情書遞到她手裡。
“等自己的老婆,不管多少時間,都是應該的。”
溫知宴用長指勾起黎爾的下巴,見她哭得稀裡嘩啦,心裡感到,帶她來這趟北城的目的都達到了。
她靠她自己發現了他們不止是一場搭夥過日子的草率結婚,而是喜歡一個人到天長地久的癡迷淪陷。
“彆哭了,今晚申請私人航線,我們回璃城了。這一次,你想回娘家睡,我不會反對。”溫知宴又在哭的人,知道來了北城,她為他受的委屈太多了,她得回娘家去康複幾l天。
“不是說明早再走?”黎爾以為是。
“我知道你有多想家,所以讓謝旻提前安排了。”溫知宴絕對是寵妻第一名。
“溫知宴。”
“嗯。”
“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對於你十六歲時沒把這封情書遞到我手上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好好解釋。”黎爾現在懂什麼是恃寵而驕了。
男人為她寫了情書,卻沒遞給她,這對她來說,是一項罪不可赦的大罪。
“你要彌補我,不然我就跟你離婚。”黎爾噘嘴,把唇湊上去,咬了一口男人的長脖頸,狠狠咬出一個唇印來。
現在黎爾知道了,嫁給溫知宴之後,她隻需要
掌握兩個技能,那就是哭跟撒嬌。
隻要她把這兩樣技能玩轉,什麼天之驕子,高門公子哥,京圈太子爺,不論什麼樣的溫知宴,都會分分鐘的為她破防。
寫了情書不遞,在黎嬌嬌這兒,是重罪,得罰,重罰。
“一定要好好罰你,明明說過不再陰陽怪氣了,現在又在陰陽怪氣。”
溫知宴擰眉,感到現在的黎爾有當人老婆那味兒。
“怎麼罰?”溫知宴問她,用拇指摩挲她染了胭脂粉的兩隻眼角,摘掉她的眼淚漣漣。
黎爾想不出什麼事可以拿來為難這個高門天之驕子,第一反應是她在北城選的那條領帶還沒用,但是那是成全溫知宴,不是為難溫知宴。
“如果有寶寶了,你換尿不濕,你溫奶瓶,你給寶寶洗澡哄睡,我都不會管的。”黎爾現在提出了有建樹的意見。
“好,黎嬌嬌。”溫知宴一口答應,“但是你得先把寶寶給我生出來再說。”
“你叫我什麼?”
“黎嬌嬌。”
“不準亂叫。”
“不是嗎?整天隻知道撒嬌。”
“不要亂叫。”溫知宴穿了黑綢襯衫的胸口立刻被黎爾的手揪了好幾l把,她還湊唇來,不得章法的亂咬他。
聞著她身上絲絲縷縷的甜香香氣,溫知宴喉頭難耐刺激的滑動,想直接在這個跑車上弄她了。
為了他為她寫下的那封隻有十個字的情書,她哭成這樣。她是不是傻。
當時因為他爸出軌,放學路上見到公狗發.情,她都會憤慨的罵幾l句才能泄憤,她甚至要破罐子破摔的跟朱婧儀同歸於儘,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還怎麼願意去喜歡一個男生。
所以,溫知宴才為黎爾苦等了這多年,終於等到她成為現在這般為他恃寵而驕的模樣。
“黎嬌嬌……”
溫知宴搭手,將黎爾掐腰抱上他的長腿,讓她的背倚住真皮包裹的跑車方向盤。
他咬著敏感白嫩的耳朵,用低沉啞聲撩她,“敢在車上跟你老公做嗎?”
黎爾手裡拿著那封情書,還沒跟溫知宴算完賬,他就這樣痞氣的要對她使壞。
黎爾更不高興的在男人的西褲腿上亂扭,後果是他垂眸睨住她的眼神黏稠得充滿欲色。
“黎嬌嬌,我的情書寫得好不好?”溫知宴抱著軟玉溫香的人,壓下巴,蹭她嬌嫩的兩道唇瓣,用啞裡勾著壞的聲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