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105章 心有千千結(2 / 2)

她冷眸回轉。

對麵大師兄他們叔侄二人,皆靠近了一段距離,雖然都蓄勢待發,不過並沒有動手。

顧長夏如一隻燕子在寒風中飛入空中,本來徑直穿過前麵峽穀,便可以抵達對麵。

而若是要沿著小路走過去,則必須向東的小路走過一個極深的,陽光幾乎完全遮擋的陰暗折彎,才能抵達對麵。

顧長夏飛了一半,轉折向著深處,落在雪光陰暗的小路。

隨即目視遠處青色大氅的青年,含笑一步步前行。

大師兄眸光如浸滿琉光,含笑與她對視。

季容前後看了一眼,便輕輕一笑,他飛身穿過峽穀,落在白梅樹下時,還與容飛度招呼了一聲,容飛度不過與他一禮,沒有動腳,季容便飛身去了前方。

遠遠地聽到他淡淡的聲音。“阿靖兄,許久不見了啊。”

“的確許久不見,你倒還是老樣子。”

“什麼老樣子?”

“一如當年狡猾兼且惹人嫌。”

衛靖不鹹不淡的聲音,看著仿佛嫌棄,但也有見到老友的歡喜。

季容清澈的聲音笑出一竄愉快的笑聲。

顧長夏一步步踩著雪,大師兄亦如是。

風雪在這峽穀折彎處,如流雲般回旋。本是陰暗的林蔭小道,因為那流動著的總是歡喜對視的眸光,而仿佛有了春的暖意。

四周忽然明燦起來,雪光白皙地映著兩人。

走了一段路,顧長夏停了下來。

她扶著一旁不算強壯的,長在仿若被削斷的崖壁邊的梅樹。

這一株樹開在這陰暗的不起眼之地,卻最先感知到花的呼喚,此時滿樹□□粉的一片梅花綻開。

那麼幾支細嫩的枝乾,卻如小山般重重疊疊開滿了雪白的梅花。

花影掩映的前方,風撩起緩緩向他行來的青年的青色大氅,露出其下深紅的緞子衣裳。

顧長夏不覺微微勾眉。大師兄極少穿紅衣,今日應是因為來提親,故而穿得喜慶些。

因她的目光,他麵頰微紅,輕攏了攏大氅,使得那紅衣不露出來。

此時兩人靠得近了,顧長夏向前兩步。

隻是伸出手微微仰頭笑,大氅張開,溫暖很快將她籠罩下來。

兩人此時處於折彎的深處,高空被樹枝陰影籠罩,溪流在此處激烈地響起,這反而使得此處更加靜謐。

擁抱了一會,顧長夏抬手解開大氅。

其後剪裁合身,渾身一個褶子都沒有的深紅緞子衣衫露出來,雪白的中衣領子從深紅衣衫後露出半截,襯著美玉一般的臉頰,這玉冠紅衣的青年,渾身閃現著如珠玉一般的光暈。

大師兄見她看過了,微紅麵帶重新將大氅係上。

高處樹枝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忽然嘩啦啦掉落一片,不少雪花落在他肩頭。

顧長夏幫他拍落雪水後,忽然踮起腳尖,手指輕撫他臉頰,在他唇間印了一吻。

薄紅迅速從他美玉般的臉頰散開,大師兄眸光泛起濃重的情感,隨即又迅速掃向四周。

薄暗籠罩的小路沒有一個人影子,除了靜謐的雪花落地的聲音和潺潺流水,再無其他。

他便低頭,置於她耳際的手指溫暖而有力,多日不見的相思化作灼熱之吻傾落下來。

舌尖輕觸的瞬間,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雖不過是一瞬的親吻便鬆開,熾熱的氣息卻仿若在周身炸開。

深深對視著,兩人都呼吸了一口氣。

隨即含笑並排往前,甚至此時兩人並未握住手,隻是臂膀輕挨著,感受隔著衣裳傳過來那淺淺溫度。

小路實在很窄,許多地方隻夠容一人通過。

好幾次大師兄一腳踩在了虛空,亦舍不得一前一後行走,破壞此刻曖昧。

顧長夏見此不免一笑,他便也笑了。

兩人行至折彎儘頭。容飛度白衣的身影,如孤鴻般,忽然穿過他們眼簾,飛向穀口。

雪花被他蕩起一陣紛雜湧動,他遠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陰冷的寒冬之中。

兩人略作停頓,互相對視一眼。

大師兄竟然不問,拉住她手往前。

到了山莊下的石階處,他才又鬆開,肅然神色多少帶著一些緊張之色。

顧長夏不覺含笑,跟著他在後頭拾階而上。

衛靖和季容已經回屋去了,門前站著衛安寧和容星衡。

容星衡竟然沒走,倒是有些奇怪。

顧長夏也沒管,進去院子門,身後兩道視線緊緊追隨他們的兩人,便也跟著進屋了。

衛安寧到了此時此刻,還有些不太高興。容星衡倒是笑眯眯的,看熱鬨似的。

到了廳中,大師兄向前鄭重行禮落座後。

顧長夏也不等衛靖吩咐,含笑轉去隔間,備了茶水出來。

但是這次她如此殷勤備至,非但沒讓衛家父子開懷,兩人臉頰都還微抽了抽,喝茶的樣子都有些僵硬。

或許隻是因為,她給大師兄遞茶時。

那一聲含笑對視時的‘大師兄請用茶’,仿若水幕將一切隔開在外,小小廳中隻能容得下兩人的身影。

雖不過隻是一刻,但也讓衛靖與師尊當時一樣的辛酸表情。

之後,為了不妨礙大師兄的發揮,顧長夏回去後院。

當時在院中,聽到季容告罪,此次理應由大師兄的父親前來提親,隻因花蝶城周圍近日爆發鬼氣潮,作為季家家主,此時要忙著收拾鬼氣爆發的殘局,因責任重大實在無法親自前來。為此季家家主季清還在玉鏡之中萬分誠摯地致歉,衛靖連稱無妨,對季清言語之中似乎十分尊敬。

隨即便是大師兄清澈的聲音說著‘心似千千結,天若不老,情便不絕’等語。

這種話,當著她的麵,大師兄害羞內斂的個性,應該是說不出來。

故而她避開是對的。

回屋後,顧長夏站在鏡前想了想,隨即換了一身紅衣。

隻不過沒有冬裝,這卻一身薄綢秋裝,蓬鬆的衣裳將她籠罩,恍如煙霞般濃紅柔豔。

她再打開妝盒,薄施脂粉,輕染紅唇。

等她收拾妥當了,經過院子,便聽到前廳傳來衛靖同意婚事的聲音。

季容趁熱打鐵,商議起婚期來。

衛靖頓時很酸地說了聲還早,等婚禮用的莊子建起來再談不遲。

顧長夏又托著茶盤進屋。

她一身紅衣,讓屋中人全都一靜。

季容看一眼唇角抽動的衛靖那模樣,不知為何,多年來的酸意和不平,忽然像被一隻灼熱熨鬥一絲不差地熨得服服貼貼,再舒適不過。

顧長夏第二次將茶遞到大師兄跟前。

紅衣在點亮了燈盞的光影中,兩人逆著光的麵容,被染透一層浮動的紅影。

兩人不過脈脈含情地含笑對視這麼兩眼,並未多耽擱。

衛靖那邊就乾咳一聲,他們隻好分開。

喝過茶後,衛靖與季容去了偏廳說話。

顧長夏對大師兄提議。“左右無事,不如去後院梅林散散。”

大師兄欣然同意。

兩人沿著石板鋪就得小路,穿過幽暗鬆林,前方滿山滿穀一片梅林豁然出現在眼前。

雪花隨著颯颯作響的寒風,呼呼從遠山吹過來。

將她如雲的紅衣鼓蕩起來。

“冷不冷?”大師兄清澈的聲音,仿若那雪中的寒梅。

顧長夏含笑。“冷。”

寬大溫暖的青色大氅便將她攏過去,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踩著薄雪,兩人溫暖地靠在一起,徜徉在梅林之中。

他們身後的鬆林出口,同樣來遊覽後山景物的季容和衛靖,忽然一陣沉默。他們同時憶起往昔,當年也有同樣一個女子巧笑倩兮著,明明自身修為無懼任何風雪,也熱氣哈著手站在寒雪之中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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