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深陷(1 / 2)

誘情深陷 慕時煙 9194 字 6個月前

死寂籠罩病房。

那張被捏的褶皺的紙從厲肆臣手中輕輕飄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僵硬的身體動了動,他俯身,想要將它撿起來,手指還沒碰到,身體再也站不穩,膝蓋就這麼直接跪在了地上。

沉重的一聲,直叫周秘書心口猛跳,條件反射地要上前扶他起來,就見男人身形不再挺拔,漸漸傴僂。

他垂首,一點點的,將臉埋入了掌心中。

周秘書僵在原地,突然不忍上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前所未有失態的厲總。

視線落在那張紙上,他不由想到了方才那位紀醫生說的話,雖然紀醫生說得平靜,但分明有所保留。

關於太太那段時間的狀態,尤其他說太太情緒反複時會難過會沮喪,會……剩下的卻沒有說完。

可後麵那句是什麼,不難猜到。

如果如紀醫生所說,厲總是太太配合治療的力量,是太太認定能治愈她的藥,那這段時間的太太一次次失望……

甚至溫總那句什麼意思,也再明顯不過。

他能想到,厲總自然也能。從來越是輕描淡寫留了想象空間,越是能刺痛人心。

鼻端忽然有些酸,周秘書再不敢繼續往下想。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他聽到了厲總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像是從喉間最深處發出的根本無法形容的低低的聲音。

極端的壓抑。

夜色濃鬱時分,一整天的搜尋依然沒有結果。

頭痛依舊,厲肆臣抬起僵硬的雙腳,近乎機械地回到車上,閉上眼,啞聲吩咐司機:“去江平路。”

周秘書坐在副駕駛,聞聲想勸他注意身體,除卻昏迷的那兩小時,他已經很久沒有闔眼了,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咽了回去。

沉默蔓延,壓抑死寂始終如影隨形。

等到了江平路,車子堪堪停穩,就見厲總像是急切地推門下了車,疾步走向馬路中間的綠化帶。

周秘書緊跟他身後,見他彎腰開始找尋什麼,問:“厲總,您要找什麼

?”

朦朧月色灑落,明暗交錯的光線中,男人側臉像是被陰影覆蓋,分辨不出一絲一毫確切的情緒。

除了暗沉。

就在周秘書以為不會聽到回答時,沙啞透了的覆著濃稠澀意的聲音鑽入了耳中,每個字仿佛都用儘了全力——

“她送我的戒指。”

周秘書怔住。

“我和您一起找。”胸腔突然間被沉悶充斥,他低聲說。

厲肆臣沒有回應。

回憶那日他扔戒指的力道和大概方向,俯下身,他撥開圓形灌木的樹枝開始一寸寸地尋找。

夜風吹拂,極冷。

他渾不在意。

然而一整條綠化帶,每一塊地方,每一個角落,甚至每一片樹葉下他都沒放過,結果依然是失望。

“厲總,”周秘書心中歎息又不忍,隻小聲說,“不如明早再讓人找,可能白天容易有發現。”

視線緊鎖綠化帶,薄唇緊抿著,厲肆臣闔了闔眼,隨即繼續第二次的尋找。

周秘書擔憂,最後沉默跟上。

時間流逝,夜風漸漸變大,溫度越來越低。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陣風吹過時,周秘書身體一個哆嗦,下意識看向厲總時,分明捕捉到他的身體突然明顯僵硬。

他急急走近:“厲總?怎……”

話音戛然而止。

目光所及,是厲總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極不起眼的混著泥土的石頭,像是對待最珍貴的東西一樣拿出一枚戒指。

長指有些微顫,他用衣服擦掉戒指上的臟東西,之後,指腹恍若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地摩挲。

周秘書眼眶驟然發熱,他止住了聲,眼睜睜地看著厲總緊緊握住那枚失而複得的戒指,起身一步步走向馬路對麵的長椅。

暖色調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難以言喻的孤涼。

厲肆臣在長椅上坐下,手掌攤開,戒指安安靜靜地躺著,沒有剛撿到時那麼涼,此刻已經有了溫度。

他視線緊緊地看著,一瞬不瞬。

“喜歡麼?”帶著笑意的軟軟聲音仿佛就在耳旁

他僵硬側眸。

“喜不喜歡呀?”那張臉近在咫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熱烈,忽的,她湊到他眼前,翹了翹唇,驕矜又害羞,“要我給你戴上麼?”

喉頭滾動,喉間不知為何艱澀難忍,他盯著她,說:“好。”

他伸手。

她眼中笑意頓時愈發嬌豔,捉過他手。他呼吸屏住,心跳如擂,可是下一秒,眼前的她毫無預警地消失。

帶著那枚戒指。

“溫池!”心跳驟停,他本能地想抓住她。

但,抓了個空。

“厲總。”周秘書焦急的臉映入視線。

他突然清醒。

“有酒嗎?”他啞聲問。

周秘書不想讓他喝酒,但想到或許喝醉了能讓他睡上一覺,於是便吩咐跟著的保鏢去最近的地方買些酒過來。

沒一會兒,保鏢急急回來,在最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打罐裝啤酒。

厲肆臣沉默地開了罐,仰頭,一言不發一飲而儘。

周秘書見狀,也開了罐陪他喝,喝了口,啤酒冰涼,涼得像是刺骨,但厲總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

不出片刻,椅子上就多了好幾個空啤酒罐。

又是一罐結束,順手就要再拿的時候,恍惚有纏綿淒清的歌聲遙遠地鑽入厲肆臣耳中——

“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

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

毫無預警的,心口像是被拉開了一道口子,起先,他沒有感覺到疼,直到接下來的歌詞——

“曾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來

情節有多壞,都不肯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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