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開至某處時,她叫停,示意容嶼可以了。容嶼對鏡頭敏感,無論什麼樣的鏡頭下都會叫人覺得驚豔。
不知怎麼,溫池想起了他斬獲影帝的那部出道電影,這樣的人,大概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的類型。
船開船停,照片拍了不少。
而本來風和日麗的天氣,太陽悄悄地開始了玩起了捉迷藏,雖光線時隱時現,但溫池覺得這樣的氛圍其實更棒。
她低頭張張翻看著,忽然有些好奇,於是問道:“怎麼突然想起拍照片了,不是不喜歡拍照?”
她記得,去年拿下影帝,除了在電影節當晚被拍了照片,之後他似乎沒有接受過任何訪問,也沒
有照片流出。
問完,久久沒有回答。
她下意識抬頭。
視線不動聲色地從遠處那艘船上收回,撞入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容嶼心跳倏地就亂了節拍。
些原本想在今晚燭光晚餐上說的話忽地蠢蠢欲動。
“因為……”
“嗯?”
“雖然拍電影是意外,但其實我發現我是喜歡的,”容嶼俯身,“休息了這麼久,是時候再開始了。”
點點的,他靠近。
和上船前樣揉了揉她柔軟的發,他盯著她的眸:“我想在喜歡的領域裡成為最優秀的人,優秀到足以站在你身旁,和你匹配,給你安全感。”
海上起了風,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從遠處隱隱綽綽地傳來,交織著似譜寫了曲彆樣音樂。
將他的情意送來——
“姐姐,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算你要拒絕我,至少再給我點時間,讓我次機會證明,好嗎?”
陽光忽地又出現,鍍在他臉上落下朦朧的淡金色。
溫池靜靜地看了他幾秒。
容嶼心跳下變快,他有些懊惱是不是在這樣的氛圍下表白太急了。
“姐姐……”
“容嶼,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溫池打斷了他,神情微斂,將原本結束後想說的話提前說出,“我對你,沒辦法產生男女間的那種喜歡。”
容嶼並不意外,但眼中的亮光仍有瞬間的熄滅。
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畢竟第次表白的那晚,她就拒絕他了。哪怕他告訴她應該享受追求。
他沒動,依然是和她靠近的姿勢,直視著她的眼睛:“因為你把我當朋友當弟弟,而不是男人。”
“所以,”他起身,恣意張揚的笑重回臉上,“我要做個優秀的男人,足夠讓你正視我的男人。”
溫池少見的有些無奈。
“容嶼……”
“姐姐,繼續吧。”
溫池默了默,最終她決定先把手頭上的事完美完成,這裡並不是合適說那些話的地方。
“嗯。”她斂眸。
太陽忽然徹底沒了蹤影,烏雲慢慢籠罩而來,海麵上的風也漸漸變大,仿佛風雨欲來。
然而越是這樣,氛圍越是棒。
抓住鏡頭,溫池飛快地下下按下快門。拍了幾張,她覺得距離再遠點兒會更完美,她本能後退。
倏地,陣大風刮來,吹亂她的頭發,也像是要吹晃她的身形。
她沒管。
然而下秒,個浪花襲來,海水淋濕她的褲腿,涼意順勢滲透進肌膚。
有畫麵突然間肆意湧出,她的身體不受控地僵住。
“姐姐?”敏銳察覺到她的微小異樣,容嶼皺眉,下意識上前想走到她身旁,“你怎麼了?”
“不拍了,我們回去。”雖說這樣的天氣並不影響在這海上出行,但他可以,她不行,他說著就要返航。
不料,個大浪突然翻湧而來,攜著大風起。
天氣大變。
想先拉住她的手,沒想到船跟著晃了晃,個沒站穩,“撲通”聲,容嶼竟意外摔進了海中。
溫池驟然清醒!
“容嶼?!”海風灌進她的呼吸係統,她聲音嘶啞,個箭步衝到原本他站的地方,小臉煞白,“容嶼!”
他在掙紮。
她急急蹲下,本能地朝他伸手:“把手給我!”
可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短短幾秒鐘而已,明明還在掙紮的他,突然間身體下沉,被海水淹沒。
溫池心跳陡然失控,呼吸急促到了極致。
“容嶼?!”
沒有回應。
突然間好像有聲音在她腦海中提醒——
容嶼好像不會遊泳。
瞬間,溫池身體僵硬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流動的血液下停止且變得冰涼,跟著,她的身體又不受控地發抖。
又有魔鬼的聲音躥了出來,幽幽地嘲諷她,刺激她——
“你就是孤星,克人克己,隻要是你身邊的人,總歸沒有好下場。看吧,容嶼第二次因為你出事了。”
“你又害了人,內疚嗎
?”
溫池身體開始打顫,緊咬的牙關亦是。
大腦嗡嗡作響混亂片,那些話遍遍地循環著,她閉上了眼。
可閉眼,話更清晰響亮,同樣清晰的,是兩年前她被江水吞噬的感受,江水冰冷刺骨讓她無法動彈。
她幾乎不能呼吸。
不行。
驀地,她睜開眼盯著海水,指關節泛白的緊攥的手指跟著鬆開,遏製著已然紊亂的心跳——
“撲通”,她跳入容嶼摔下去的地方。
刹那間,強烈的窒息感從四麵八方朝她湧來,無形中有股外力在壓著她沉入水底。
遠處。
在碼頭時厲肆臣同樣獨自上了船,保持著距離跟在他們後邊。
中途周秘書有重要電話過來,他接通,之後又不得不處理了緊急文件,等結束再抬頭——
那條船上空無人!
“厲總!”跟著厲肆臣來海島的保鏢乘坐另外的船急急接近,張臉難看,說話更是磕磕盼盼,“太太……太太他們墜海了!”
轟!
如五雷轟頂,厲肆臣瞳孔重重縮,眸色下變得像是打翻的墨汁,他的身體僵住,所有的神經徒然繃緊到了極致。
手緊握成了拳,手背經脈像是要繃斷,骨骼作響的聲音低而清晰。
她不會遊泳……
腦中閃過溫靳時那晚的話,兩年她出事那晚的恐慌害怕重新從身體深處凶猛湧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能再出事。
沒有遲疑秒,他緊咬著牙關,猛地加速橡皮艇,到達她的船那,他更是沒有絲毫猶豫地跳下了海。
“厲總!”
保鏢晚步到,整個人火急火燎,本能地想跳下去幫忙,可他不會遊泳,隻能死死地盯著海麵。
大風大浪襲來,橡皮艇開始無力飄搖,屬於溫池的那隻船下被飄離了些距離。
保鏢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樣的天氣下,水下的危險無人能知,何況厲總的身體並未完全康複。
“厲總!”他大喊。
可除了風浪聲,再無其他
。
“厲……”
突然,“嘩啦”聲,有人露出了腦袋,就在飄遠的那隻船附近。
保鏢大喜,定睛看。
……是太太!
她拖著容嶼。
“太太!”保鏢急急開船駛向她身旁,因著風浪,他的聲音都破了。
溫池沒有聽見。
她渾身冰涼,眼前迷蒙間,她看到了船,拚命地趴了上去,再用僅剩的最後絲力氣拽上昏迷不醒的容嶼。
“容嶼?容嶼!”唇齒止不住地發顫,她叫他名字,顫抖的手拍打他的臉。
可他毫無反應。
甚至,他的氣息似乎變得微弱。
不行,不行……
要立刻送他去醫院。
胸膛全然不受控製地劇烈起伏,下水的恐懼仍在身體裡橫衝直撞,極力遏製住,溫池哆哆嗦嗦地去開船。
“太太!”有聲音突然鑽入耳中。
雙眸失焦,她茫然抬頭,露出張滿是水的臉。
保鏢氣息不穩:“厲總……厲總還在水中……”
此時,大風大浪再次凶猛。在水下越久,越危險。
手心下,容嶼的體溫還在持續變低,那張總是愛笑的臉沒有表情,沒有血色煞白得滲人。
他沒有意識。
溫池僵硬的手指點點地攥緊。
她看著容嶼,貝齒無意識地咬上了口腔裡側的肉,印下深深痕跡。
保鏢的聲音似乎還在繼續。
而腦海中,有另外的聲音在遍遍地如魔咒般回放——
“她們身上都綁了炸彈,你隻能救個,二選!”
“景棠。”
“這個女人呢,確定不救了嗎?”
“嗯。”
從保鏢的角度,他看到溫池低下了頭,濕透的長發沾在她臉上看不清她的神情,有風刮過,她纖薄的身體像是要支撐不住。
看著……有股致命的脆弱。
“太太……”他啞聲叫道,“厲總……”
“與我無關。”
突然的,極為沙啞的句。
保鏢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