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深陷(1 / 2)

誘情深陷 慕時煙 12420 字 5個月前

空氣死寂。

有微涼的秋風拂過,吹著那張紙發出微不可查的聲響,跟著,竟從厲肆臣手中輕輕地飄落在了地上。

眼眶悄然酸澀,僵硬的身體動了動,厲肆臣俯身,想將那張紙撿起,身體卻突然不穩。

“小心。”程修眼疾手快拉住他。

厲肆臣沒有作聲。

他隻是小心地,像對待獨一無二的珍寶一樣,將手中的紙重新折疊,而後,輕柔地握在了手掌心。

程修看在眼裡,彆過臉,緩了緩發悶的胸膛。

“去機場,”看了眼溫盞剛剛回複的消息,他深吸口氣,“他們沒有婚宴,直接去了機場,現在還來得及。”

他說著就要拽他走。

“教堂婚禮,有個必備條件,”厲肆臣抬起了頭,喉間深處溢出的聲音低啞到根本無法形容,“婚禮前必須……有結婚證。”

當年,他了解過的。

程修倏地失聲。

半晌。

“那……”

像是沒有聽見,厲肆臣轉過了身,背脊筆直踏著腳下的花瓣紅毯,一步步走至教堂裡的最前方。

明媚的光線透過玻璃滲進來,然而他的側臉卻像被無形的陰影覆蓋,分辨不出任何確切的情緒。

難言的孤涼將他陪伴。

入座,他抬眸,視線緊緊地一瞬不瞬地望著神聖的十字架。

她穿婚紗是什麼樣?

她走向薄言的時候,眼裡有多幸福?

她……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悠揚的結婚進行曲,而後,門打開,視線裡,她穿著潔白的婚紗,唇角挽起沁著笑,緩緩而來。

“……無論安樂困苦富貴貧窮、貧窮或健康,你都尊重她,愛她……新郎,你願意嗎?新郎?”

“厲肆臣!”羞赧的嬌軟聲音仿佛就在耳旁。

心尖猛地發顫,厲肆臣僵硬抬眸。

“說呀,你願意。”日思夜想的那張臉忽然間近在咫尺,她望著他,眼中是久違的毫不掩飾的熱烈情意。

忽的,她嬌嗔瞪他,威脅:“不說,我就

走了,不嫁給你。”

話落,她抬手作勢就要掀開頭紗離開。

他全然是本能地伸手阻止她,急急想說他願意,然而喉間像被什麼堵住似的竟發不出聲音。

她還注視著他,唇角翹著眉眼彎彎,笑意愈發嬌豔,她捉過了他的手,要將戒指給他戴上。

肌膚相觸的瞬間,他的心跳如擂,呼吸更是不自覺地屏住。

“溫池……”

也想捉過她的手給她戴上自己帶來的親自設計製作的戒指,可還不等他拿出來,手中觸感全無。

她消失了。

“溫池!”心跳驟停,他試圖抓住她。

可是,眼前什麼也沒有。

是幻覺。

是他的夢。

他低頭,笑了笑。

……

一小時後,厲肆臣走出教堂。

程修撚了煙:“走?”

“你先回青城,我去趟臨城,明天回來。”厲肆臣淡聲開腔,末了,補了句,“沒事,不必擔心。”

程修眉頭微皺,但厲肆臣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他到底沒堅持,留給他足夠的時間去調整。

“行,”他頷首,“有事電話。”

“嗯。”

片刻後,兩人各自上了車,一輛前往機場,另一輛前往臨城。

厲肆臣一路沉默。

到了臨城,他順利登島,也順利地入住了八月份的那家民宿。很巧,房間隻剩下了當時他住的和溫池住的。

沒有猶豫的,他選擇後者。

哪怕清楚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辦了入住手續,他沒有立即回房,而是出了民宿,身體全然是快於腦中所想地沿著那兩天她經過的路線走著。

根本不用回想她走過哪裡,他都記得,包括所有和她有關的,都像是成了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她看過的,她吃過的,她喜歡的……

他獨自一一經曆。

從暖陽高照到夕陽西下,再到天幕漸黑,厲肆臣仿佛不知疲倦,直至朧月掛上樹梢才回到民宿。

他在陽台上的躺椅上坐了下來。

海風吹來夜景,也吹來了安靜倚在欄杆上的吉他。那兩日在這裡,她玩過吉他,低低哼著他沒聽過的歌。

起身,他把吉他拿了過來,不知怎麼,他盯著吉他久久未動。

直到。

海風和海浪聲一起送來了溫柔卻也難過的歌聲,娓娓道來無奈——

“曾經,意外,他和她相愛

在不會猶豫的時代……”

以為平緩的呼吸在下一秒倏地亂了節奏,厲肆臣心臟像是被什麼刺了下,有微微的疼悄然彌漫。

他記得這段歌詞。

就是那晚她住在這裡,邊玩吉他邊哼的歌。

“忘不了你的愛,但結局難更改

我沒能把你留下來

更不像他能給你,一個期待的未來……”

歌聲還在繼續,弦樂纏綿掩抑聲聲思,像懷念也像在訴說,他將會帶著無儘的遺憾,獨自走完餘生。

……

翌日。

厲肆臣回到了青城。

難得周末沒有去公司也沒有處理工作,他先是回了趟北岸府,將先前搬家沒有帶走的東西親自帶回了現在的住所。

整理,收拾,想把她的東西全都收起來不再看。

可最終,他卻還是忍不住保留了這兩年的習慣,衣帽間裡放滿了屬於她的東西,從前的當季的新品等。

而昨天帶去深城,最後又被他帶回的戒指,被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和那條她送的洗乾淨的領帶放在了一起。

收拾完,他親自驅車出門逛遍花店,選了一家花最鮮豔欲滴的,買了束花帶回家仿佛換了水的花瓶中。

花瓶,還是當初她買的那個。

一整天,他都是沉默的。

在這天後,新的一周開始,他重新投入了工作中。每天兩點一線,公司和這個家,除了工作,再無其他。

偶爾,程修會約他出去喝酒,他不會拒絕。

隻是,酒再沒有讓他醉過。

哪怕內心深處想醉。

他再沒有去深城,再沒有去打聽溫池的消息。不過每月一次去墓地看孩子,不過逼著自己不去想念。

此而已。

一年後,聖誕節。

倫敦。

“厲總,那我們先回國。”出差順利結束,周秘書是高興的,但更高興的,是厲總終於願意給自己放個假休息兩天了。

這一年厲總表麵上過的是什麼日子,作為心腹秘書,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而私下裡,他是擔心的。

好在,總歸是聽進去程醫生的話肯放鬆自己了。

厲肆臣站在窗邊看著什麼,聞言嗯了聲。

有陽光滲透進來,將他整個人籠罩,看不真切他臉上的表情。周秘書沒有多看,帶著精英團隊先行歸國。

總統套房內很快陷入安靜。

指間的煙燃到底的時候,厲肆臣轉過了身,撚滅煙頭,神色淡漠地將行李整理好後下了樓,親自開車。

越過英吉利海峽,他到了……巴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