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深淵(1 / 2)

回到風龍廢墟的特瓦林明顯比先前麵對著溫迪的時候安靜許多。

我被他放在這廢棄高塔的最高處,也許山鬼的血脈的確要比風神這位故人的氣息更容易讓這些古老純粹的元素生命感覺到本能的安心,風龍舒展身體在我麵前盤臥成一團,直接閉上眼睛陷入了小憩。

特瓦林也並不介意我去觸碰他——特彆是他背上的恐怖創口,這才是我最為在意的事情。

與他共鳴的,並不僅僅隻有山鬼的血脈。

更汙濁的、更肮臟的、更加令人不安煩躁的某種力量,被封存在我的軀殼之下,正流淌在風龍的血肉之中。

“——您似乎很驚訝自己感受到的東西,尊貴的小姐。”

風龍的鱗片是溫潤冰冷的觸感,我的手掌放在特瓦林的身上,掌心之下傳來的是安穩的起伏,他並沒有說話,也沒有開口嗬斥這位過分冒犯的來者。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深淵的使徒立於數步之外,態度溫和,語氣恭敬。

哎呀,這可真是從未想過的聊天對象。

“我不記得我與深淵有什麼聯係,不要用這種口氣稱呼我,怪惡心的。”

“您無需記住我等是誰,更無需在意這種小事。”

使徒的敬畏不似作偽,倦怠的風龍對著冒犯的訪客抱持一種極為消極的敷衍態度,他不去理會卻也不曾阻止,隻是在他意圖靠近的時候,特瓦林的尾巴微微抬起又重重砸下,甩出一片震顫的沙塵。

“停下。”我叫住那徐徐靠近的使徒,“如果你不想死在這裡。”

可不知他究竟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非但不曾聽話乖乖退後或是展露出威脅者常見的自負狂妄,反而露出極為愉悅的姿態,姿態愈發謙恭:“您打算用什麼方法抹殺我呢?”

“是純粹的武力、元素的力量,還是您身為森林眷屬的天生威懾——”他聲音一頓,緩緩歎息起來:“亦或是,您深藏在骨骼血肉之中,那屬於‘死’的力量?”

我手指微微一顫,卻是已經反射性散去了在指尖凝聚的元素力。

“前者,您並不是我等的對手。”

深淵使徒的聲音帶著詭譎的笑音,他俯身看向我,再謙卑的姿態也掩飾不住那份掌控一切的傲慢:

“——至於後者,正如您可行走在深淵的汙染上不受影響,如今被您所掌控的‘死亡’,對我等來說也不過隻是另一重形式上的‘回歸深淵’。”

“……你想說什麼。”

“和我們馴服這隻龍的意圖一樣,尊貴的小姐。”

使徒重新直起身子,他後退一步微微躬身,溫馴道。

“——這隻龍將逃離神的謊言去侍奉它真正的主人,而在您無法回歸森林的此刻,深淵的主人願意再度伸出她的手,與您重新延續五百年前那一段被迫埋葬於沙土之中的珍貴友誼。”

“……”

我盯著那隻伸到我麵前的屬於深淵使徒的手,無動於衷。

“我不記得和你們的主人有著什麼‘友情’。”

“……當然。”使徒不無遺憾的收回了他的手,幽幽感慨道:“磨損——這片大地上最為無可救藥的詛咒之一,您因為某些理由被迫舍棄了那段過往,多麼令人惋惜……但是我主無比清楚您曾經經曆過的一切,她理解您的遺忘,並尊重您在此之前的所有選擇。”

“在此之前的選擇”,很有意思的說法。

“意思是,在此之後我彆無選擇,是嗎?”

使徒似乎在笑。

“您該不會覺得……在您獲得了可以自如往來深淵的這份力量後,還能被這片神所注視的大地繼續接納吧?”

真巧啊。

我還真就從來都沒有這麼覺得。

但是深淵使徒覺得我應該這麼覺得,所以就很煩。

大概是因為特瓦林是因為汙血的詛咒與深淵的侵蝕,對與風龍的意識他們還需要繼續花費心思去慢慢說服,可在我這裡好像就覺得我加入深淵是已經寫好的結局故事,根本不需要再多浪費心思讓我“回心轉意”。

我在風龍廢墟呆了一段日子——也許可以這麼說?畢竟這段時間的天空被風暴覆蓋,我被困在這廢棄的高塔內部也無法從光線判斷時間變化,隻能勉強從體感時間來估算。

不得不說,沒有任何消遣的日子過得當真是非常痛苦,唯一還算得上令人欣慰的是特瓦林對我沒有敵意,可排除血脈牽引的天性共鳴以外,他和我也的確是實打實的不熟,不熟到碰麵就是大眼瞪小眼兩兩失聲無聲尷尬的地步。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反複出現,我們兩個之中那個唯一會飛的就會直接從上空飛走避免出現這種微妙的尷尬。

這期間的特瓦林與我並沒有怎麼交談,隻是在某位目前唯一工作似乎就隻是負責軟禁監視我的深淵使徒試圖進一步靠近我的時候,風龍還是會用低沉的龍吟和淩厲的颶風喝退冒犯的家夥。

我不知道特瓦林和蒙德以及風神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往,此刻的立場也不太方便問就是……隻是倒也不難看出,特瓦林對風神此時隻剩下太過深沉壓抑的恨意,而對於反複洗腦念叨深淵之主有多麼多麼偉大的那些深淵法師們,他倒始終都是一副興致缺缺愛答不理的態度。

“——他們在找您呢。”

啊對了,洗腦的還不止那邊幾個會飛的毛絨絨,還有我身邊這個。

也許是因為他和那些深淵法師沒什麼話,被派遣的工作和特瓦林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所以這位使徒先生唯一可以話嘮的對象就隻剩下我了。

比如現在,哪怕我一言不發他也能自顧自地繼續念叨下去,“在他們的身上洋溢著的氣息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抱怨,不滿,怨恨,對與您的失蹤毫無擔憂之心不說,居然還在反複詛咒您的未來……想來也是,一位承載著死域的危險人物,怎麼可能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被這些傲慢的神明信徒重新接納。”

我的耳朵沒辦法忽略他的聲音,大腦卻已經可以很熟練地自發過濾深淵使徒主觀描述太過嚴重的垃圾話,而且說來說去就是這一套……那位深淵公主在搞事業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考慮開幾期話術培訓班?

“說點我真正不想聽的。”

比如深淵教團可以保證雙休五險一金每周工作不超過多少小時每月月薪超過多少摩拉,業績達到什麼程度可以發什麼檔次的年終獎金,熬到一定資曆還可以直接提職稱而且不需要沒有觀察直接轉正……之類的。

深淵使徒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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