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警惕的看著他:“這裡我應該說有還是沒有。”
凱亞原本微微傾過身子看著我,但他現在重新直起腰杆,一臉的若無其事。
“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誰,”他的臉上仍然掛著笑,隻是或多或少有了點嘲諷的冷冽:“上一次去化城郭的時候,我見到的那位至冬的年輕小哥……他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麼?”
我瞬間的呆滯已經給了他答案,凱亞很篤定的點點頭,一臉的意料之中:“他喜歡你。”
這算什麼?
凱亞讀出我臉上的疑惑,輕描淡寫的回答:“男人的直覺。”
以及完全沒有必要和她提及的部分糟糕又惡劣的雄性本能——他敢保證至冬的那一位對自己敵意隻高不低,但是這種時候倒是沒有必要直接暴露出嫉妒的扭曲嘴臉,那是很久之後才可以的事情。
至冬的那一位是全然不同的路子,他鋒利,尖銳,無所顧忌,像是一把殺伐果斷的刀,瞧準一點破綻就會出手,看似刀槍不破的屏障也能讓他扯出來一條通往終點的路——在其他人還在疑惑踟躕的時候,他應該已經開始琢磨如何尋找一擊必殺的破綻了。
我仍有些微妙的警惕,“你應該不會多說什麼的對吧?”
“我當然不會多說什麼。”凱亞不動聲色的回答,至冬遠在天邊,之前又和蒙德鬨得非常不愉快,就算出於外交角度給一些敷衍的好臉色,但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都可以趁機表達一點自己的不滿,可不會是現在。
他對我露出很寬容的笑容,心平氣和地說道:“你會被很多人喜歡,是好事。”
他話說的很冷靜,但我下意識捂住了騙騙花的腦袋屏蔽了它的聽覺——孩子還小,剛剛才被凱亞和噗嘰刺激了一下,根本聽不得這個。
“所以……”我看著凱亞的眼睛,猜到了他鋪墊這麼多肯定還要再多說點什麼,果不其然,這男人彎著眼睛,彬彬有禮的問道:“所以,我可以在這個基礎上更喜歡你一點麼?不多,一點點就可以了。”
我強自鎮定,“一點點是多少,會很麻煩嗎?”
凱亞故作無奈地歎口氣,搖了搖頭:“不麻煩不麻煩,隻是要多給你一點,讓你想起來有誰在喜歡你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我就行了。”
“……”
我嗆了一口風中的冷氣,咳嗽聲帶起肺腔躁痛和慌張戰栗的心臟,也許是咳嗽太激烈了,帶走的空氣太多以至於讓我有一瞬間仿佛窒息的錯覺,讓我不得不把臉埋在了騙騙花柔軟冰涼的腦袋上,竭力冷卻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又不是真的笨蛋,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麵紅耳赤,心亂如麻。
“小黛,”罪魁禍首聲音含笑,若無其事地在一邊火上澆油,“你耳朵紅了。”
“……”
我色厲內荏,發出最後徒勞的掙紮:“不可以嗎?”
凱亞沒有回答,他隻是在笑。
“當然可以。”
不知過了多久,他歎息著,笑著如此回答,“……是你的話,完全可以。”
本就是說好的事情,哪裡不行了。
“那我可以給你了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聲音那麼輕,落在耳中就像是冰花在手背融化一樣的觸感。
太輕柔了,太小心了。
他在仔細測試我的底線,卻隻是想要看我攤開的掌心大小,是否能容納更多他帶來的糖果。
——我想,我還是沒有做好開始一段純粹私人關係的準備。
但是如果是凱亞·亞爾伯裡奇,我想我不會介意他喜歡我這件事……因為他足夠清醒,也足夠理性,他能給我的分量是他經過精準稱量後的結果。
聽起來似乎很諷刺,但是剛剛好。
對與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失去理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他不得不摘下眼罩之前,他放在我手中這些名為愛意的糖果是他可以保證的安全。
因為無法承諾,所以反而顯得自在。
正因為我了解他的本性,所以在此刻我們的一問一答竟是有些諷刺的輕鬆。
像是我擁抱這些元素生命一樣,至少現在隻需要伸出手就好了。
我從騙騙花清涼柔軟的腦袋上抬起頭,看著凱亞那雙甚至不曾寫著期待的眼睛,和他唇角不曾變過的笑。
好呀。
我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凱亞的手掌微涼,粗糙,指腹和掌心還生著長期練習才有的厚重繭子。
但是很有力,也足夠安心。
他的手指明顯抖了一下,僵住了一會,然後才有些遲疑地、不安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意外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把你能給我的都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