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番外·至冬之行(2)(1 / 2)

男友撒嬌的能力,說好一點,是拒絕不了的小狗,幼犬,喜歡挨挨蹭蹭的狐狸崽子。

小動物在撒嬌和討好的過程中會把自己的絨毛和氣味貼在知道的不知道的各種角落裡,帶來令人頭疼的可愛困擾,往往是那種清理了不知道多少遍結果再過個一年半載總能在曾經滿懷自信的角落裡找到被遺忘的毛毛——比如說現在,在自以為已經洗過澡換好衣服重新拿起屬於須彌大賢者的氣勢之後,總有人能在奇怪的地方提醒我,我的身上還帶著狐狸崽子留下的印記。

隱秘而小心的印記,不會真的打擾到什麼,也不會留下是誰的證據,那隻是一點不可言說的曖昧暗示,年輕男人小心眼的一點昭告主權。

我無法發現他的小心思,不過大概發現了也不會生氣,直到那隻永遠不會在意距離感的手伸過來,在我驚愕的目光中撩起一點後頸的發絲。

原本大家隻是正常開會,多托雷無可避免地坐在了我的旁邊位置——畢竟須彌大賢者和愚人眾第二席,現在這個場合要說比我們兩個身份更高的好像也挑不出來,這個座次排序我挑不出問題所在,在我說話的時候他非要轉頭看我我也沒有辦法。

隻是正事說著說著,多托雷忽然就伸了手,探了過來。

在他的眼中,頸後蒼白細嫩的肌膚印著一點斑駁嫣紅的曖昧瘢痕,他自然清楚這具身體上不存在任何的瘢痕或是傷疤,正因為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桃花落瓣一樣的痕跡,就更像是什麼人挑釁之後留下的刺眼瑕疵。

“……這是什麼?”

多托雷問道。

他仍戴著麵具,聲音沉沉不辨喜怒,手指緩慢蹭過頸後一處的皮膚,手套皮革的觸感堅硬又冰冷,他摸著我的後頸,像是隨意在撫摸一隻不得不溫馴待在身邊的貓咪,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憐惜柔愛,但也會隨時隨地捏住後頸的軟肋,讓我徹底動彈不得。

*

“……請問,執行官大人?”須彌的記錄秘書發出了一點試探地詢問,“您這是……?”

頭發被攏起的時候有些突兀的涼意,我反射性捂住後頸的位置,在秘書的詢問聲和旁人的目光中,第二席終於收回了手。

“失禮了,隻是剛剛看到了大賢者的身上好像有些受傷的痕跡,想著若是在這兒受了傷可不是好事情,一時冒犯,還請原諒。”

多托雷說的輕描淡寫漫不經心,像是剛剛刻意用手指擦過我後頸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那不是摩挲或是撫摸,手指剛剛按下的力度像是在擦掉什麼不應存在的東西似的,帶著一點尚未消失的疼痛感。

——被弄臟了啊。

是誰乾的?

多托雷心不在焉地想著。

是單純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想要嘗嘗那方麵的滋味,及時行樂,簡單的放縱一下自己;還是又忍不住搞起了什麼無聊的真愛遊戲……

倒也不是什麼特彆著急需要知道的事情。

反正她現在人就在至冬,頸後那處的痕跡很新,出現的時間不會超過太久,這段時間究竟是誰能進入大賢者的房間,這種事情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了。

至於現在嘛……

她離開太久了。

需要一點提醒,一點小小的警告。

開始嘗試愛欲歡愉不要緊,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家夥蠱惑了雙眼也沒關係,好在她的自我總歸足夠清醒無需太過擔心;隻是若是一味任由自己在最普通最無聊的“幸福”裡的話,說不定反而會在那種軟弱的感情裡緩慢溺斃。

——她會在這種平庸的幸福中一點點被軟化掉那些黑暗和痛苦帶來的一切耀眼光芒。

這才是多托雷最不願意接受的情況。

所以,“禮物”是必要的。

*

“送我?”

從愚人眾的手中接過那沉甸甸的華麗箱子,我有些意外。

“誰送我的?”

對方神色謙卑恭謹,卻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

“那位大人說,您打開就知道了。”

我捧著箱子走回來,達達利亞第一時間湊了過來,他剛剛從浴池裡走出來,身上還帶著尚未散儘的潮濕暖意。

“誰送你的東西?”在爐火燃燒的細碎劈啪聲中,達達利亞已經嘀咕著“該不會是潘塔羅涅那個賊心不死的家夥吧”伸手打開了箱子,可是裡麵並沒有什麼奢侈華貴的寶物,也不是什麼珍惜罕見的材料……

那隻是滿滿一箱的黯淡的神之眼。

“怎麼全都是草係的神之眼,還是灰掉的……”

達達利亞下意識地嘀咕著,他隨手拿起來一枚,本來還想說點彆的,比如說明明知道須彌的大賢者是草係神之眼還要送這種東西,再比如說不用擔心他馬上就去查誰會送這種糟糕至極的“禮物”……可是當達達利亞轉頭準備開口,他卻對上了戀人那一雙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焦距的眼睛。

——她死死盯著這一箱子的神之眼,瞳孔擴散,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褪去了那種柔軟鮮活的血色。

達達利亞倏然怔住。

……等等。

這樣的畫麵,他好像是見過的。

黯淡的、一點點褪去生的光芒的……隻能昭示死亡意義的神之眼。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內臟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掌緩慢攥住,緩緩扭曲成他也無法預測的形狀。

“這是什麼。”達達利亞聽見自己的聲音,那麼嘶啞乾澀,像是把聲帶在砂礫上反複摩挲後粗暴的塞回嗓子裡重新發聲,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神之眼。”

他聽見回答,仍然是溫和又平靜的語調。

令人窒息的平靜。

達達利亞捂住了自己的嘴。

——某種存在感過強的幻覺頂在他的喉嚨裡,像是什麼鮮血淋漓的生肉,仍在蠕動的神經,一些曾經被自己漫不經心吞進肚子裡的東西。

祂們並未真正死去,而是藏身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裡,隨時隨地都會如詛咒般複生重現。

那枚被達達利亞拿起來的神之眼被重新奪走扔進了箱子裡,用力關上箱子的聲音,像是在刻意逃避一個太過真實的噩夢。

一雙溫暖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按住那隻捂住嘴的手。

達達利亞被拉低頭顱的高度,與對方額間輕輕抵上。

“……沒事啦,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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