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嘩嘩啦啦地衝刷地麵,四處彌漫的水霧模糊了霓虹的燈光,也掩蓋了城市中所有的罪惡。
她站在高台之上,沉浸在雨幕之中,積在腳邊的漣漪在空茫的夜色中浮動出她比黑暗本身還要濃鬱、比冰冷寒風還要刺骨的倒影。
全罩式戰鬥突擊頭盔,未來科幻色彩的盔甲,黑色的鬥篷將她攏的密不透風,僅露出一雙冷硬質地卻不反光的鐵甲戰靴。
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俯瞰整座城市,風將她的鬥篷吹的嘩嘩直響,她鋼藍色的眼睛似能刺破重重黑暗和霧靄,透過靛色的目鏡,精確地捕獲到隱於沉寂之下,那些壓抑的嘶嘶竊語和壓不住的犯罪的氣息。
搭在臂彎的食指輕輕動了下,下一刻,她便飛身躍下大廈,身後的披風在冽冽風聲中湧動漂浮,就像藍天白雲中肆意翱翔的蒼鷹舒展開來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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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布魯克林,一度成為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地區,常被一些人視為混亂、肮臟、罪惡的發源地。
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人進來,哦,當然,也會有人走出去,隻是就大多數人而言,他們隻能永遠地留在這裡,用鮮血灌溉土地,以腐肉做成養料,然後生出血脈支撐的莖乾,最後在幸運的一天裡,惡之花便徐徐地盛放了。
花朵散播花粉,花粉孕育生命,生命迎接新生,罪惡之名便以此傳遍世界。
……
“快點!給我滾進去!”一個黑人扯住被捆著繩子的年輕女人,罵罵咧咧地推搡她進入麵前這棟粉刷著鵝黃色的公寓。
女子驚恐地搖頭,漂亮的臉上滿是淚痕,拚命地掙紮用腳咚咚地踹著門,試圖引起旁人的注意,但這無力的噪音不過是幾聲蒼蠅的嗡嗡,在黑街的泥潭裡激不起一點波瀾。
“安靜下來!臭女表子!彆挑戰我的耐心!”
女人充耳不聞,這不停的撲騰終於讓這個威猛的墨西哥裔男人惱火又焦躁,他一拳砸向女人柔軟的腹部,爆炸般的力道讓女人嗚咽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被膠布堵回喉腔,她絕望的跌在地上,被男人揪住衣領拖上公寓的2樓。
年久失修的樓房裡的照明設施都已老化,時靈時不靈地滋出一串電花。漆黑一團的房屋裡隻有靠窗那處才有一點兒外麵落進來的燈火。
而一個西裝革履的白人男子,就坐在唯一的軟椅上慢慢地吸著雪茄。聽見了黑人的動靜,偏過頭淡淡地提醒:“約森,輕點對待這位小姐,她的每一磅肉可都價值不菲。”
空曠的室內潮濕又陰暗,約森不得不眯起眼環顧四周,他的目光在觸及一群持槍黑幫時明顯有些瑟縮,但為了心中某種急不可耐的渴求,他壯著膽子厲聲問道:“少廢話。人給你帶來了,貨呢?”
男人放下的手扶住把手,他注視著指間雪茄燃起的煙氣,陷入了沉思。
房屋霎時陷入了寂靜,除了躺在地上的女人時不時發出一聲呻.吟,就像是愜意午後裡一首柔緩舒適的純音樂。
時間一點一點滴答滴答的流逝,夏季的夜晚悶熱,約森的腦袋上沁出一串串的汗水,他的表情更加焦躁了,甚至顯得有些猙獰。
窗外的列車飛馳而過,嘹亮的鳴笛伴著哐當哐當的軌音,車燈一閃而逝的亮光劃過玻璃,也讓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突然驚醒了神。
“嗯,貨?——哦,貨啊。”
他點點指尖,燒儘的煙燼掉在地上,他就著雪茄深吸一口,聳拉著眼皮,向後招了招手。
一個滿臉笑容,打扮的像是華爾街精英的男人立馬上前,在約森眼前打開了手提箱。
——滿滿的都是注射器。
淡黃的液體在夜裡似乎閃爍著光澤,流露出一股難言的誘惑。
此時約森的手已經開始了顫抖,他的麵上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又像是夢想成真的喜悅與激動。
然而,就在他拿起注射器紮進靜脈的一瞬間異變陡生,他麵前微笑的男人迅速掏出藏在箱底的手木倉,扣下扳機。
“砰—砰—砰—”
三聲震響,一彈穿透額心,二彈捅破頸動脈,三彈刺穿心臟。
甚至沒有哀鳴,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議,大把溫熱的血液就像是最廉價的塗料,潑墨般的噴湧而出,濺在了天花板上,樓杆上,地毯上,最後淋滿白人女子一身。
黑人的身體漸漸失力,他的嘴巴無聲的張合,瞳孔已經擴散。
他重重地倒在了呆若木雞的女人麵前,脖子處的總動脈如同壓泵機一樣不停地湧出新的血液,漫過了她接觸地麵的肌膚。
“啊…啊…啊啊啊!”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嘎嘎聲,她的身體開始無意識地顫抖,慘烈的嚎叫突破了緊封的膠條,她突然掙脫了繩子,從裙底抽出來一把警備手木倉瘋狂地射向坐著的男人。
但是情緒的波動和憤怒的刺激讓這個女人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和理智,幾發子彈偏離了軌道,釘入了牆磚,接著她便被一幫黑幫反手壓在了地上。
“我要殺了你!裡克,我要殺了你!你唔唔啊啊——”
她的嘴裡被塞進了一團破布,她匍匐在地,撲騰的身體就像一條缺氧的魚,目眥欲裂,意欲發狂。
還是那個微笑的男人,殺掉一個人好似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稀鬆日常的工作,他優雅地理了理沾上血漬的袖角,轉身上前去請示在暴.亂之中紋絲不動的主人:“boss,今夜碩果豐收,大魚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