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點,夜深人靜,下著小雨,正是人們沉入酣眠的時刻,但是曼哈頓克洛大街的紐約警局卻仍是忙碌一片。
喬治·斯泰西收到消息,剛趕到警署,就有一群警員圍了過來,語速飛快地彙報已知情況。
“Sir,目擊者科迪納·羅恩已收押在審訊室,現場死者一人,屍檢報告尚未下來。”
“總共繳獲十二把MP7,一把M9,以及一柄開刃匕首和若乾30mm木倉彈。”
“地下室還藏有大量現鈔,Sir,我們初步判定為黑幫交易。”
“現場留有大量空彈殼,不能排除局部火並。”
“經化驗,那些注射器裡的液體隻是葡萄糖。”
“Sir……”
眼看還有更多的人正小跑過來,喬治頗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晃了晃腦袋。
他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老態。
心率加快,血壓升高,一陣心慌氣短。半夜出警對他這個年齡的男人來說已經不再是件容易的事了。
“過一下,請讓一讓,對,謝謝。”這時,一個娃娃臉的警員邊嚷著,邊擠進了人群。他湊到喬治耳邊,小聲說:“Sir,是編號0013的行事風格。”
喬治立馬一個激靈,他的大腦在聽見“0013”時就瞬間清醒:“又是他,這個月第幾起了?”
“截至昨夜12點,第3起。”
“我知道了。”
他點點頭,抬手示意眾人寂靜,成功地讓那些七嘴八舌討論的警員止住了聲音,齊齊朝他望了過來。
“很好。”他目光銳利,快速掃視全場,叫出了一個人:“威廉斯。”
“在,長官!”
“這件事就委派給你,由你全權負責,必要時可成立專項小組進行調查。”喬治簡單地下達指令,又指了指那個娃娃臉,“現在,瑞達,你跟我來。”
他們走在去審訊室的路上,待周圍稍微安靜了些,喬治才邊走邊開口:“今年以來,這是他第32次插手公安重大案件,瑞達,你得告訴我,我局情報係統的防火牆為什麼總是攔不住他!”
“先不要這麼嚴肅嘛,Sir。”這個大男孩似乎總是一副樂觀的樣子,他笑嘻嘻地說:“即使你再不樂意,很多人還是願意把他看作一個正義使者,新時代的英雄。”
“英雄?”喬治嗤之以鼻:“不過是個自詡正義,濫用私刑的暴徒。”
“嘿,Sir,你不能這麼說。”瑞達伸出手認真地比劃著:“起碼他從不殺生,在他去過的地方,我甚至連隻螞蟻的屍體都找不到。”
“所以?”喬治好笑地掃了他一眼:“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跟蹤偶像的變態粉絲。”
“呃……好像……的確是很像。”瑞達眨眨眼,無辜地攤攤手:“但沒辦法,誰叫他那麼酷呢?”
喬治搖了搖頭,他盯著麵前年輕的警界新星,也是最受他青睞的新人,“聽著,瑞達,你不能總把紐約的安危放在那個不知道真實身份的家夥身上。”
“英雄也是有**權的。”瑞達極小聲嘀咕了句。
喬治權當沒聽見,繼續對他說:“他是幫助了我們,但是!”想到後麵的話,喬治狠狠皺緊了眉,“沒有一個政府能夠容忍黑衣怪人在他們頭上亂飛,無論這個怪人是好是壞。更何況,他還很危險。”
瑞達很想辯駁幾句,卻被喬治乾脆利落地打斷了:“與此同時,他也嚴重破壞了警局的威望,市長已經對我們的效率表達懷疑和不滿了。”
“我們必須擁有一個機會來證明我們可不是來吃乾飯的,也需要在市民麵前證明我們有保護他們的能力,但是該死的,這個機會總是被搶走。”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都知道紐約冒出來了一個黑暗英雄,但是誰又真正知道那些在執行任務中犧牲的警察呢!”
像是在傾吐心裡積壓許久的不快一般,他飛快地講了一大堆話,然後長鬆了一口氣,突然猝不及防地說:“瑞達,我要見他。”
“!”
還在揣摩局長前麵說的話的瑞達心裡驀地一咯噔,差點想來個平地摔掩飾自己的震驚,但事實上,他隻能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著喬治走:“Sir,你跟我說有什麼用,雖然我是他的忠實粉絲,卻不代表我會跟他有所牽連。”
喬治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菜鳥警察,你還是太嫩了。”
站在審訊室前,喬治幫渾身僵硬的瑞達整了整警服的衣領,又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微笑說:“相信我,瑞達,你是不會想看到他的通緝令遍布整個紐約城的。”
話落,他將寫有地址的紙條塞進瑞達的口袋,就沒再顧得上關心對方驚疑不定的神色。
他轉身拉開門進了審訊室,坐在了鐵椅上,雙手交叉放在案桌上。
對麵戴著鐐銬的白人女子聽見了聲響,撩了撩沾上血跡的頭發,露出了一雙湛藍的眼睛,她的語氣聽上去已經恢複了平靜,也足夠理智:“我知道你,喬治·斯泰西,我們曾向你發出過邀請。”
“是的,但很明顯,我拒絕了。”喬治漫不經心地說,他翻出一張訊問筆錄文件,看著她說:“好了,FBI的羅恩探員,敘舊的話可以先放一放,現在你應該好好給我講講今晚發生的事情。”
科迪納·羅恩沒有回答,她毫不示弱地直視斯泰西警長,光明正大地轉移話題:“他是誰?”
喬治挑起了一邊眉,“如果你問的是某個黑漆漆的家夥,還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放鬆地向後靠在了椅背,也算是看出來羅恩壓根就不會配合他的審訊工作,但FBI一向和美國警局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沒必要追著逼問個不是。
“不過你也明白,活在信息化的時代,每個人都得有個代號。”
他聳聳肩,繼而露出了一個微笑,“所以,你懂的,私底下,我們都會稱呼他為——”
“紐約的‘執刑者’。”
行使個人正義,以暴力帶來恐懼,又以恐懼製裁罪惡,遊離於法律與製度之外的都市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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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達·羅德斯,20歲畢業於美國著名軍校弗吉尼亞軍事學院,放棄了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邀請,應聘NYPD,期間僅花了兩個月便從警校脫穎而出,提前任職於紐約市警察局3級警員。
他的叔叔詹姆斯·羅德斯上校曾數次感慨,他沒有去當指揮官是美**隊的損失。
因此,儘管瑞達有在極力避免,但在人人稱讚的環境裡,他還是不免有些小小的驕傲。
而如今,這位十分出色的青年正蔫噠噠地趴在方向盤上,麵容愁苦地歎氣。
他自以為將他和執刑者的關係隱瞞得天衣無縫,誰知卻在這樣的一個晚上,突如其來地被喬治局長點破。
他究竟是怎麼發現端倪的?
瑞達對此百思不得其解,扒拉著卷卷的棕發苦惱。
“斯泰西對你說了什麼?”
後座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喑啞的嗓音,瑞達登時被嚇得從座位跳起,手比大腦更快地摸出了腰木倉指向身後。
“嘿!”瑞達不滿地瞪著眼前這個披著兜帽,一身漆黑的大家夥,一邊無語地收木倉一邊抱怨的說:“你每次來前就不能給個預告嗎,這樣下去我遲早會因為心臟病住進醫院。”
“是你不夠警惕。”
被變聲器改得不成樣子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語氣,但瑞達卻莫名其妙地從裡麵感受到了一股不讚同的意味。
活像個比他死去的親爸還要嚴厲的老父親。
瑞達翻了個白眼:“大英雄,這裡是法治社會,又不是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