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精(2 / 2)

江澄誰都沒幫,她隻是垮下了臉一把搶過自己的書包背上,神情很不悅:“我允許你動我的東西了嗎?”

何慕江早就猜到老媽會罵他,所以他隻是頂著二皮臉嘿嘿傻笑,被罵無所謂,幫老爹挖牆腳才是真的,雖然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誰讓未來已經注定了呢。

沈叔確實是個好人,但他不想改名叫沈慕江。

像江澄這種刻意會和彆人拉遠距離的人,最怕的就是何慕江這種和他說什麼都嘻嘻哈哈的,他才不管老媽是什麼臉色,就算是一腔熱血撲到了冰塊上都不會真的往心裡去,短暫的難過一會就能自愈,他又會重新變成那個元氣大男孩。

原本江澄還硬繃著臉裝成嚴肅的樣子,見何慕江這樣心裡那股子氣瞬間不知道該怎麼發了,整個人就像是個被戳爆的氣球,‘嗖’的一下就軟和了下來。

無奈的搖搖頭,江澄乾脆不理他了,她轉頭對著沈穆道:“你先回去吧,我和…表弟有個地方要去。”

說完後她就背著沉重的書包率先走在前麵,何慕江像隻搖著尾巴的狗狗一樣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拐彎處的樓梯口。

其實沈穆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想問他們去哪裡,今晚還回家吃飯嗎,這幾天都在忙什麼。

但是內斂的性格決定了他無法輕易說出關心她的話,又或許他已經習慣了兩人這種親近又有著距離的關係。

總之沈穆現在的心情很差,原本就冷漠的神情此刻就像是附上了一層冰霜,出教學樓的路上讓想來搭話的女生都望而卻步。

當然,其中不包括項簡,她遠遠看到沈穆在車棚取車,她立馬跑上前用肩撞了他一下,然後左右來回瞅。

“咦奇怪,小澄去哪了,她沒和你一起?”

沈穆沒說話,隻是默默得蹲下用鑰匙開了自行車的鎖,車推出來以後才短短回答了一句:“她有事。”

十分順暢的騎上車,沈穆直接從校園裡把車騎到了路上,留下項簡自己一個人在後麵瞎琢磨。

奇怪,怎麼有種沈穆生氣了感覺,原來這個悶木頭也會有小情緒?

而且他和江澄不是一直作伴走嗎,難不成是吵架了,不可能呀,她都沒見過那兩人在一起時有情緒起伏大的時候,好像永遠都是那麼默契自然,雖然是少了點活力。

由於項簡現在和江澄分到了兩個班,又一個是貪玩,一個是愛學習的性子,所以即使關係依然很好也少了很多接觸的機會,她默默的摸了摸下巴,準備抽空去八卦一下。

沈穆現在這副像失戀了一樣的神情弄得她太好奇了……等等,失戀?

這個想法一出,項簡就打了個抖擻,這是什麼可怕的腦洞,慎得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江澄和沈穆?省省吧,天塌下來他們都不會有可能的,同樣習慣自我保護的烏龜和刺蝟怎麼會在一起?

烏龜需要兔子為它領跑,刺蝟需要能讓它放下戒備露出肚子的人。

太過相似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項簡這人,是有點大智若愚型的,看起來沒心沒肺卻能很容易感知到彆人的情緒,她知道江澄是個不輕易為人打開心扉的人,所以適合江澄的絕對不是沈穆這種人。

所以小澄那樣的女孩子,到底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呢?

真讓人好奇呢。

*

城中區某台球廳。

幾名年紀不大的男生聚在最裡麵的台球桌處,他們或站或坐,各個意氣風發張揚至極,有一兩個身上甚至穿著校服。

而最中心的單人沙發上隻坐了一個人,他撐著頭懶洋洋的靠在扶手上,手裡拿了個打火機轉來轉去。

“清哥,你不是把煙戒了嗎,怎麼還拿著打火機呢。”

留著平頭的男生拿著杆站在一旁,他排隊等著打球的空朝著沙發上的人搭話。

何晏清隨意的瞟了他一眼,把打火機的蓋子打開,刺啦一聲打起了火。

“我準備給你把燒成烤乳豬,怎麼樣?”

平頭手中的球杆差點掉在地上,整個人僵硬了幾秒,惹得身旁的人無情的嘲笑了幾聲:“不是吧,咱老大開個玩笑把你嚇成這樣?那打火機我的,剛才隨手放那了,怎樣帥吧,進口貨。”

“帥死了行吧,瞧你那騷包樣。”平頭白了他一眼,心有餘悸的摸了下心口,“清哥的脾氣你們還不知道,哪有他不敢做的事,所以剛才明知道是開玩笑但我這小心臟還是揪了下。”

身旁那男生這回不嘲笑平頭了,他想了下老大曾經瘋狂的曆史,讚同的點了下頭:“這倒是真的,就彆說以前了,為了打電競說休學就休學的人有幾個?說實話就算我媽同意我都不敢,我哪敢賭啊。”

“老大啥技術你啥技術?就你那技術去了也是陪練的,不敢賭就對了。”

“嘶,咋還人身攻擊上了呢,欠揍是不是?”

……

耳邊是其他人呱噪的吵鬨聲,何晏清卻一點也沒被影響,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滿腦子都是自己可能即將多一個兒子的事情。

雖然平時和朋友打趣時也會互稱對方兒子,但這回的意義可不一樣。

這是親兒子,未來穿來的,他和某個不知名女人生的。

草,真是越想越離譜。

何晏清把打火機一扔,很認真的加入了他們的對話,隻不過說的卻是新話題。

“你們說,穿越時空這事會是真的嗎?”

……

剛才還吵鬨的周圍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臉上寫滿嚴肅的何晏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什麼問題,難道打遊戲打多了真的會變成中二少年?

平頭最先緩過來勁,他試探性的問了句:“哥,你這是玩了什麼新的遊戲嗎,還是看了啥電影?”

何晏清搖搖頭,很認真的回答:“我是在問,你們覺得現實中有穿越這種可能性嗎?”

……

眾人再次沉默,平頭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用手肘捅了下身邊的人:“老三最聰明,你來說點見解吧。”

老三愁眉苦臉的瞪他一眼,不就是剛才損了他幾句嗎,真是記仇,醞釀半天才開始說。

“這個穿越吧,其實認真的說也不是沒可能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們看什麼深海巨怪,什麼外星人,不都有科學家在研究嗎,再說同樣是超自然因素,鬼怪之類的能成立穿越怎麼就不能成立了?”

胡編亂造了一通,老三見何晏清真的做出認真思考的模樣,當下就來了自信,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聲情並茂的繼續朗誦一段,就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他當即就不樂意了,豎著眉毛大聲吆喝:“哪個兔崽子的手機響了,竟然打擾老子回答這麼重要的問題……”

老三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自個老大正麵無表情的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他立刻笑得臉上都是褶子:“哎呀原來是老大的呀,那沒事了沒事了!”

何晏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懶得理他,來電的人正是那家親子鑒定機構,估計是通知他已經出結果了,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快,錢算是沒白花。

正如他所想,通話的內容就是通知他去拿結果,掛斷電話後何晏清起身活動了下脖子,大步朝著門口走,還沒走幾步,身後立馬傳來小弟們的聲音。

“清哥,你這是突然要去哪啊?”

何晏清微微側了下臉,燈光從頭頂灑落讓他的表情顯得模糊不清,眾人隻能看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去驗證剛才的問題。”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身影立馬就從玻璃門後消失,留下一群呆若木雞的人。

“老三,咱哥說的是啥問題?”

“嘶,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穿越?不對不對,我總覺得老大去驗證怎麼把你燒成乳豬的概率比較大。”

“……媽的你這回真的死定了,看老子的打狗棍法!”

*

熟悉的公交站,熟悉的兩個人,

去鑒定機構的公交車來的出奇的晚,何慕江看著老媽身上那個重重地書包,猶豫再三後還是忍不住了,這次他選擇先開口問她。

“老媽,要不還是我幫你提會吧,看樣子等會咱們還要再站一會呢,天氣這麼熱,你彆再累的中暑了。”

江澄聞言撇了他一眼,雖然他現在表麵上看起來病已經好了,但其實才過了短短幾個小時,他的身體肯定還是虛的,從額頭上那層虛汗就能看出來。

這麼想著,江澄說出口的卻是另外一句話:“我的事不用你管,照顧好你自己就行。”

論嘴硬這事,誰都比不過她。

何慕江不知道老媽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他還以為她在為阻止她陰邱昭昭的事而生氣,所以他當即開始道歉。

“我錯了我錯了,我是知道那件事我不該管,可是我真的不想讓老媽做出那種會臟了自己手的事,錯的人是她又不是你,咱們可以想點正大光明的方法反擊呀。”

江澄被他說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哪件事?

在看見何慕江衣服上乾枯的八寶粥印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來了下午那事,臉色霎時間變得更難看。

很好,原本她都忘記了這件事,多虧他提醒。

何慕江眼睜睜的看著老媽表情如同多雲轉暴雨,陰沉著眸子朝他看來,那裡麵全部都是譴責。

江澄的想法很簡單,雖然他幫了她,但就像這人突然從天而降一樣,在某天他或許就會突然消失,那個時候習慣被人保護的她隻會無比悲哀。

在鋼絲繩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小半輩子,今天被何慕江的情緒感染是江澄最失控的一次,在一無所有的時候,能掌握輿論和人心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如今所走的每一步,都要考慮會不會對以後造成影響,有的時候占理並自封正義的去為自己伸張主權並不能得到什麼,反而用點計謀更容易讓自己脫身。

表麵上江澄是接受了邱家認她做養女,但實際上另有目的,就這麼便宜邱昭昭那個假貨太輕易了,她要讓邱家自亂陣腳,在這個基礎上她隻需要安安穩穩的當個受害人。

過段時間邱家會擺宴公布她養女的身份,嗬,想輕易得到兩頭好的結局可沒這麼容易,她憑什麼去當什麼養女,真是笑話,這場宴會必定會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但江澄也不會正大光明的與他們作對,她不僅要一直當著可憐的小白花,還要親口讓邱家承認她是親生女兒,這才是真正能獨善其身的做法。

這種計劃被打亂,情緒被影響的感受讓江澄非常反感,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和那些所謂“為她好”的教導也能保護好自己。

所以江澄態度很強硬,她該怎麼做自己心裡有數,彆人的指手畫腳隻會平添麻煩,今天臨時來了這麼一出,萬一邱昭昭回去告狀直接會影響以後那件事的效果。

他幫了她,江澄很感謝,但僅此而已,她不希望何慕江繼續插手,以她的性子也無法輕易的把感謝說出口,隻能用更絕對的方法讓他遠離自己。

她狠下心,毫不留情的開口:“我該怎麼做事為什麼要你來教我,親子鑒定結果還沒出來,你以什麼身份插手我的事情?”

江澄移開視線,落在遠遠開來的公交車上:“僅此一次,無論以後我乾什麼,你和我的關係到底又是什麼,我希望我們彼此之間都要保持距離,不要越界。”

身旁遲遲沒有動靜,江澄不耐的再次轉頭看他,音調拔高了幾個度。

“聽懂了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沒有,因為眼前的何慕江正伸手舉著什麼東西給她,還樂的兩眼彎彎連連點頭,一口大白牙在陽光下無比耀眼。

“聽懂啦聽懂啦,老媽您吃包辣條消消火,作為懲罰,這次由我來請客行不?”

……

好討厭。

真的好討厭。

那一肚子的無情的話忽然沒了地方釋放,就像是拳頭砸在了棉花上無力,剛升起的那點逆反情緒就這麼被他輕鬆化解。

江澄暗惱的低下頭,她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人怎麼就聽不懂好賴話呢,為什麼無論她說什麼絕情的話他都能一笑而過。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陽光開朗的男孩子?

這種人,真的是未來的她能養出來的嗎,明明她與他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永遠以最樂觀的心態麵對所有事,一個總是在想任何事最差的結局來放低自己的期待。

她真的,配得上做他的媽媽嗎?

即使是在未來。

江澄咬緊下唇隱去眼底的落寞,強迫自己忘掉這些,現在連結果都沒看到,萬一他隻是來玩自己的呢,萬一一切隻是個騙局,萬一……

“老媽,車來了。”

她肩膀一輕,連忙抬起頭,卻隻看到何慕江拎著她書包上車的背影,他投了兩個人的錢後轉身朝江澄伸出一隻手,聲音就像是夏天冰鎮的汽水般爽朗。

“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今天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拿到鑒定結果嗎,走,我們一起去見證奇跡!”

驕陽似火,熱浪浮動,那顆被重重枷鎖束縛住的心臟發出微弱的掙紮,像是要從壓抑的鎖鏈中逃脫出來。

江澄瞳孔微顫,她站在低處,那隻手自上而來,仿佛是穿過茫茫雲霄,度過洶湧風浪而來的救贖。

她舉起冰涼的手放入那雙帶著溫度的掌心中,間隔著公交車的車身,一人在裡,一人在外,就像是穿過時空握住了彼此的手,四周都變成了虛幻模糊的霧氣。

被拉上車的那一瞬間,江澄忽然有些釋然,算了,反正她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那麼就信他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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