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前。
一班的最後一堂是班主任的課,臨到快下課的時候,她突然收到開會通知,就想著反正課程也進行完了,讓班長帶著上自習,自己前去會議室開會。
好在同學們都足夠自覺,黑板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距離考試時間的倒數天數,並不會因為老師的離去而喧鬨。
同學們太自覺,江澄這個班長倒沒了什麼用處,不過她也懶得管紀律,就算是班裡鬨出花來她自個都能安安靜靜保持學習狀態。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美好,但怪就怪在,她往窗外多看了那麼一眼。
原本隻是學習把眼睛用的有些疲勞,想看看外麵鬱鬱蔥蔥的綠樹緩解一下,可眼睛還沒舒服過來,江澄的心裡就不舒服了。
她本來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好,但是在這會所有的一切消失殆儘。
因為江澄看到了邱昭昭的笑臉。
那是一種開朗的,陽光的,沒有煩惱的笑臉。
她像是在上體育課,手中還拿著記錄本,由於快要下課同學們都在陸續歸還體育器材,各種球類球拍應有儘有,高三生也就能趁這點時間放鬆下壓力了。
之前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沒對邱昭昭造成影響似的,她依舊笑得開懷與同學在說著話,同班的同學也並不會因為這點流言蜚語對她當麵議論什麼,頂多在背後說兩句,所以那場麵一時和諧到不行。
江澄承認自己是個俗人,看到邱昭昭無事的出現在校園,還過得那麼開心,她的心就像是被泡進了苦水中難受。
為什麼她千辛萬苦的為自己正名,卻依然讓他們得不到應有的懲罰,為什麼那個偷了她十八年人生的人,即使名不正言不順也能活得好好的。
即使名譽受到了點損失又怎樣,他們照舊過的是她可望不可及的生活。
嗓子眼處就像是被堵了口氣,江澄的手緊緊握住手中的筆,神色越發幽深,說到底造成這些隻有一個原因。
她太弱了。
但即使是這樣,江澄卻還是想做點什麼,她知道何慕江不想讓自己再做那些暗地的事了,可除了那些,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難道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不受一點影響過上幸福生活,大度地原諒他們嗎?
胸口仿佛有一把正在燃燒著的火,隻不過是一團黑色的火焰,它輕易地就吞噬了那些來之不易的陽光,重新把角落塗抹成暗色。
離開校園吧,邱昭昭。
輕輕合上書,把筆蓋扣上後規整的放入筆袋,江澄起身離開了位置。
同學們不是沒發現班長的離開,而是他們看到也沒往心裡去,他們隻會認為江澄是去找老師處理事情,根本不會往她不上課那方麵想。
穿過走廊,江澄從教學樓的後麵走出,她沒有走操場的正中間,而是從外圍的樹叢旁,躲過了監控的範圍往那個地方走。
她瘦弱的身影並未引起其餘的人的注意,當然,除了某個正邁著長腿從另一棟稍遠的教學樓裡跑出來的人。
成功躲開六班同學的視線,江澄在器材室被鎖之前往門鎖處夾了塊小紙片。
再然後,就是等待唯一最後一節上體育課的六班離去。
一開始江澄還擔心用紙片擋不住門鎖,但很幸運的是,負責鎖門的邱昭昭比誰跑的都快,完全忘記了自己應該鎖門。
江澄也就成功進到了器材室裡麵,她先是靜靜的環繞四周看了一圈,然後默默地從兜裡掏出了一把小水果刀,打開蓋子將刀鋒朝下拿著。
如果把這裡的所有球都紮破,明天邱昭昭應該就不會那麼開心了吧?
她冷冷地笑了下,就像是將盛開的蓮花放進來寒冷的冰櫃,關上了門將它關押在裡麵,黑暗中的花瓣都是帶著潮氣的冰霜。
左手拿起一個球,江澄高高舉起刀,她瞄準了中間最容易被紮破的縫隙然後重重落下。
一種帶著皮質味的臭氣突然彌漫開來,江澄連眉頭都沒皺,舉起第二個球就準備繼續用力刺下去,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異常,但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的陰暗麵。
然而就在刀尖馬上就要碰到球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從身後出現,輕輕的握住了江澄纖細的手腕。
她嚇得猛地鬆開手,刀‘鏜郎’一聲掉在了地上,正落在那個人的腳邊。
那隻手並不黑,卻因為江澄太白而形成了輕微的膚色差,指尖乾乾淨淨剪得很圓潤。
江澄的視線順著手往上看去,恰好與它的主人四目相撞,一時間連呼吸都暫停了片刻,小鹿般的杏眼中皆是震驚與迷茫。
竟然是何晏清。
為什麼……又是他。
何晏清仿佛料到了江澄會是這個表情,隻是眼中含笑凝視著她,那其中都是縱容與寵溺,他性感的薄唇微啟,聲音帶著磁性與清爽感。
就像是身處夏日,從冰櫃中拿出了那朵被人遺棄的小蓮花,然後安撫的摸了摸那帶著涼意的小花瓣。
“乖,聽話,咱不做壞事。”
“孩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