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過往就像是電影一樣在她的麵前浮現,江澄想起了以前的那些記憶,在小的時候她因為家庭原因不愛說話,在學校經常受到排擠,她又瘦又小根本沒法反抗,隻能選擇忍氣吞聲。
時間門久了以後,這種行為就成了習慣,她還被激發出了極強的複仇心,那個時候江澄專門有一個小本本,用來記錄誰欺負了她。
然後在下一次,她就會用偷偷摸摸的方式報複回去,彆人揪她的頭發,她就趁人睡著剪掉他一撮呆毛,彆人當麵嘲笑欺負她,她就偷偷給他放拉肚子藥。
在上了初中以後,江澄就學會了從外表偽裝自己,果然少了很多很多的欺負,她找到了能保護好自己的最佳方式。
這種委屈是不能說的,一旦回了家,那就是另一場地獄,所以她已經習慣了在沉默中壓抑自己,最後用病態的方式釋放。
這一偽裝就到了現在,其中的每天每日,江澄都帶著虛偽的麵具示人,連她都忘記了真實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在最初的時候,她成日會做噩夢,夢見所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謾罵。
為了不讓這種場麵發生,江澄竭儘所能。
但現在,夢中的場景即將上演,她看到了班上所有的同學陸續出現,也看到了那個男生驚恐地指著她對其餘人說著什麼,更是見到了邱昭昭尖叫著衝過來。
江澄遠遠的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就是連一句話也聽不清,模模糊糊中,她才勉強聽見了邱昭昭的尖銳的聲音。
“聽見了嗎大家,江澄就是這麼虛假的一個人,她是故意給我漏墨的中性筆,讓我潑了大家一身,就是想讓所有人討厭我!”
原來這就是被陷害的滋味。
“看看她桌子上的那些破布條子,那是我的校服!她就是這麼虛偽做作的一個人,表麵歲月靜好實際上蛇蠍心腸,假的要死!”
原來這就是麵具被揭穿的感覺。
“大家不要再被她欺騙了,這就是個有著天使麵孔的惡魔,我全家就是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的,她真的不值得大家同情!”
江澄的目光落在那一張張熟悉或者陌生的臉上,他們的表情各式各樣,震驚,迷茫,疑惑,嫌棄應有儘有。
原來這就是她會遭到的反噬,他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江澄,而是那個溫柔善良的白蓮花。
眾目睽睽之下,江澄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隻要再往後退一步就會墜入無底深淵,而所有的人都在等她掉下去。
她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邱昭昭興奮的口若懸河,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這一天,這個虛偽的白蓮花的真麵目終於暴露了,她才是最後的贏家!
望著江澄滿臉蒼白毫無血色的麵孔,邱昭昭渾身的氣血都通暢了,自從轉來了東高,這是她最最開心的一天,那個總是在方方麵麵勝過她的人,終於被她踩在了腳底下。
腳步輕盈的走到了江澄麵前,邱昭昭對上了她的視線,笑著揚起下巴望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人贓俱獲,還有目擊證人,江澄啊,你還怎麼待在這個學校裡呢,乾脆退學吧?”
其實就連邱昭昭都沒想到一切會進展的那麼順利,之前在走廊說怪話的人確實是她找的,但這個教室裡的同學那完全是個意外,她甩江澄墨水時也沒想到是這個進展。
真是天助她也,一切就好像是注定的似的,仿佛有什麼正在背後推動著發展。
邱昭昭得意的樣子落入江澄的眼裡,她無力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所有人□□裸打量的目光,維持了這麼多年的人設崩塌,每樣都可以摧毀她的神智。
江澄越沉默邱昭昭就越得意,就在她想添油加醋再編排幾句的時候,忽然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你鬨夠了沒有?”
何晏清喘著粗氣從人群中走出,身後還有何慕江的身影,他的狀態就更疲憊了,累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今天中午的包子江澄就吃了幾小口,本來剛才他和老爸準備逃出校外給她帶點飯,結果就收到了體委給他發的短信,於是立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回跑。
短信裡已經簡單說明了情況,何晏清等呼吸逐漸平穩了,突然嗤笑一聲,讓邱昭昭滿臉的莫名其妙,她下意識地有點心慌,回想了下確認自己沒有露出什麼馬腳,才硬著頭皮朝他問了句。
“你笑什麼?”
何晏清的目光落在那一坨爛校服上,眼神意味不明:“我還不知道你有冒名頂替的愛好,那是我讓江澄剪的自己人的衣服,關你什麼事?”
邱昭昭猛地愣住,緩了幾秒她才強裝鎮定的開口,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你在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個同學親眼看到江澄從我桌子上拿的衣服,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說著她看向那個發言的同學,卻沒想到他隻是撓了撓頭,然後為難的說了句:“其實我醒來的時候隻看到她在自己座位上剪衣服,並沒看到那衣服是從哪來的。”
這話一出原本圍觀的同學又開始議論起來,他們本來就不太相信江澄會做出這種事,所以在邱昭昭說話的時候也隻是保持圍觀狀態。
眼看著風向有變的趨勢,邱昭昭徹底急了,板上釘釘的事怎麼能被他三言兩語就推翻呢,何況連個證據都沒有。
“何晏清,你不要覺得我怕你,現在同學們都在看著呢,那件衣服是誰的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不是我的衣服?”
何晏清都懶得跟她廢話,他從班裡找出體委老黑和他說了句:“過去看看衣服的領子處有沒有個何字。”
老黑領命去辦事,他幾步就走到了江澄身邊,先是給了邱昭昭個白眼,然後才拿起校服一點點檢查,給她氣了個夠嗆。
邱昭昭就不明白了,怎麼學校裡討厭她的人這麼多?
老黑小心翼翼地越過江澄,他看得出校花現在的情緒狀況十分不好,甚至在聽見何晏清說了那些話後都沒有反應,就像是失了魂般。
於是他對邱昭昭的埋怨更深了,這八婆來了東高後就沒安分過,看看把他們校花都折磨成什麼樣了。
拿起那堆破布條子,老黑仔細地找了半天,勉強找到了類似是衣領的部分,正如何晏清所說,在領角的部分,那裡有個用黑色簽字筆寫的“何”,筆跡還正是何晏清的字。
“找到啦找到啦,真的有個何,而且是清哥的字,我真服了,人家的家務事都有人來伸著頭找抽,這不是純純有病嗎?”
自從運動會以後,何晏清想追江澄這事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成天有事沒事就跟在人家身後,誰看不出來他的心思,老黑身為二班人,當然要向著何晏清了,於是嘴上直接把這升級成了“家務事”。
後麵罵人那段沒指名道姓,但大家夥都知道他說的是誰,因為那位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邱昭昭不敢置信地上前搶過衣服,被上麵的何字嚇得又猛地把衣服扔在地上,惹得老黑連續翻了兩個白眼,真是自作自受。
他撿起這件衣服遞給同學們傳閱著看,場麵一下子變得亂哄哄的,甚至還有人誇張的笑出了聲:“媽呀,這衣服最大碼的好吧,女生怎麼穿?邱昭昭是得被迫害妄想症了吧?”
何慕江也看了那件衣服,忍不住偷偷湊過去問何晏清:“原來剛才你回教室就是乾這個去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事會發生的,也太神了吧!”
他和彆人不一樣,是對老媽知根知底的人,看到這個狀況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老媽肯定是去剪了邱昭昭的衣服,會出現這個結局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老爸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了那件衣服,換成了自己的。
何晏清卻搖搖頭,並沒那麼胸有成竹:“我隻是剛才發現了她衣服上有墨點,根據汙漬的位置猜出了大概發生什麼事,後麵的走向我是真沒想到。”
“不管怎麼說,爹你貢獻出了一件校服起了這麼大的用處,值得表揚。”何慕江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眼光真是太長遠了,不愧是我爹。”
沒受到他的馬屁影響,何晏清淡定的補上了句:“謝謝誇獎,但那是你的校服。”
……
何慕江傻眼了:“啥?!”
就在他們說話的空,那邊的事態又有所進展,有同學從邱昭昭前麵的桌洞中翻出件校服,是女生的尺碼,讓氣氛又一次進入**。
何晏清望向一臉木然的江澄,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心裡難受的要命,他看了眼何慕江,眼神中有許多情緒。
“用你的校服是有理由的,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接受到老爸的囑托,何慕江重重的點了下頭,朝前走了幾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雙手交疊在胸口,利用身高優勢俯視邱昭昭。
“我姐剪的是我的校服,怎麼,你有意見?”
邱昭昭沒想到他會突然蹦出來,憋了半天才勉強回上一句:“我……我嫌她沒素質不可以嗎?”
何慕江聽到這話差點沒笑死:“你家住太平洋是吧管那麼寬,我家正好缺塊抹布行不行?我不想穿那件校服了求著她剪得行吧,你一個假貨憑什麼在這指手畫腳的,對了,我還沒和你算賬呢,冤枉我姐這事怎麼算?”
雖然一向知道何慕江的嘴很能說,但邱昭昭還是被堵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她最最討厭彆人叫她假貨,現在已經敏感到聽見就生理性反胃,就跟什麼陰影一樣,所以她說出口的話直接變了音調。
“我又不是故意的!憑什麼說我冤枉,她不做這件事我會懷疑嗎!”
何慕江聽到這話直接冷笑了聲:“怎麼著,就你多管閒事愛犯賤是吧,路上要是看到潑粑粑,你是不是都得上去嘗口是不是巧克力做的?”
他的話讓身旁的同學瞬間門笑開,邱昭昭氣得指了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還沒等她想好怎麼反擊,何晏清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既然不承認,那就直接上證據吧。”
說著他舉起手機,點開了錄音播放,邱昭昭和陌生女生的對話傳了出來,她的聲線很特殊,大家一聽就能聽出來。
“你們仨幫我做個事,很簡單,去江澄班門口的走廊處說她幾句壞話,照著我的稿子讀讓她聽見就行。”
放完錄音,何晏清勾起唇角,眼眸中卻全是冷意:“至於甩墨水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上都是黑顏料吧,她好心借你的筆,你卻掰斷筆頭還甩了大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