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自坐上馬車之後,傅瑩便一直掀簾回望著富察府。車漸行漸遠,熟悉的府邸終於在某一處徹底無法再看到,唯有西斜落日的餘暉靜謐地落在周圍房屋的屋頂上。傅瑩歎了一口氣,放下簾子轉回了頭。

弘曆知道傅瑩這是舍不得離家,故而在她回身麵對著自己的時候,對她說道:“嫁入皇家的女子自是不能常回娘家的,但你若想念家人,我求汗阿瑪或皇後的恩許,讓他們進宮見你也是可行的。”

傅瑩垂首回道:“難為四阿哥如此貼心為我考慮,隻是我剛出嫁便求娘家人進宮見麵終究不好。想彆人出嫁亦是如此,我又怎可例外?”

說完傅瑩心想,世上某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即便與親人不舍分離,但也不能違了宮裡的規矩。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閱曆中,她早就明白,有些規則自己隻能順從,無法改變。

儘管和傅瑩相處隻是短短幾日,弘曆可以感覺出她是一個識大體的女子,有著超同輩之人的成熟、穩重,雖不知其中真正緣由,但他自認為此與家教有關。

傅瑩因“回門”之事,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在現代經曆過的種種無奈。而弘曆以為她猶在那裡念家,也不忍去打擾。兩人坐在馬車裡,一時竟出奇安靜,唯有馬車顛簸之聲傳來。

終還是弘曆受不了如此氛圍,想到一事,便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遞給了傅瑩,道:“這是你的絹子,一直在我那裡,我竟然忘了還給你。”

傅瑩接過弘曆遞來的手帕,看到這是自己給他敷的那塊帕子。手帕因為沒有展開晾乾過,仍然有些潮濕,想必將這潮濕的帕子揣在身上也是不太舒服的。

“是妾身疏忽了,本來那會兒就應該拿回來的,哪知事情一多就忘了。”傅瑩帶著歉意說道。

弘曆忙道:“也是我自己大意,忘記還給你了。”

傅瑩仍掛念著他磕傷腦袋一事,道:“在我那裡終究還是不便,等回宮之後讓太醫給你看看腦袋上的傷罷。”

弘曆一擺手,不以為意道:“這點小傷何至於叫太醫,我平日習騎射,磕了摔了乃是常事,與之相比這根本不算什麼。”

弘曆這麼說,傅瑩也是信的。雖說她對乾隆皇帝的印象不太好,但她承認,乾隆絕對不是一個平庸的皇帝。既然他不是一平庸之人,那自然是有一些過人之處的。

哪知弘曆這麼一開始,就滔滔不絕地談論起自己曾經諸多的“英雄事跡”。什麼獵過狗熊啦,射過大雕啦,從馬上摔下來連哭都不帶哭的……

這些事跡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傅瑩不得而知,但他的套路她卻是懂的,這和現代為了給心儀女生留一好印象,而誇誇其談的男生沒什麼區彆。

一旦話匣子打開,弘曆便收也收不住,這一路上都在說個不停。傅瑩雖然不反感他說話,但心裡卻有點鬱悶,自己之前曾對未來乾隆皇帝有過諸多猜想,但唯獨沒想到他是個“話癆”。

聽了他諸多誇張之語,傅瑩雖然很想說他“你小子彆在姐姐麵前吹牛啦”。但為了自己以後的安身立命,傅瑩還是忍住沒說,不光如此還得時不時地讚上幾句“四阿哥真厲害啊”之類的話。

不過聽他這一路的“誇誇其談”,感覺沒多久就回到了紫禁城。二人回到紫禁城之後,也沒有直接回亁西二所,而是去了養心殿,去見雍正皇帝複命。

雍正見他們小夫妻二人回來,一如傅瑩前幾回見他那般,臉帶笑意,很是親切。但弘曆一見自己的父親就收起了自己剛剛那活潑的樣子,恭恭敬敬地與傅瑩一起行禮問安。

這是傅瑩第一次進入雍正皇帝在紫禁城的寢宮——養心殿,見這裡的格局皆比乾清宮小了一些,因在皇帝麵前四下環顧是不可的,她也隻能看清楚自己正前方之物。

除了正中間皇帝專屬的明黃坐榻之外,她還看到坐榻上方懸著的那塊“中正仁和”的牌匾。她記得弘曆曾說過,一般情況下,隻有一家之主才有資格給各處提匾額,想必這“中正仁和”的牌匾也是出自雍正之手吧。

傅瑩行過禮之後,雍正便對她說道:“四阿哥福晉近日勞累,先回去罷。”

聽聞雍正皇帝讓自己回去,傅瑩再次行禮,出了養心殿。弘曆見此,欲也要行禮離去,卻被雍正皇帝叫住:“四阿哥且留下。”

弘曆見父親單獨將自己留下,不由得嚇了一跳。他知父親對自己要求素來嚴厲,難不成是因自己娶親過程中出了差池,所以才把自己留下來,而讓自己的福晉先回去?

他仔細回想一下,並不覺得自己這幾日有過什麼差池。雖自問沒有過錯,但雍正把他留下來,還是令他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