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聽弘曆這麼說,傅瑩心裡可有些不樂意。想她生病這幾日一個人睡在床上,空間比平日大出許多,彆提有多自在了。為了她自己的睡覺空間,她對弘曆說道:“烏林珠妹妹在我生病期間替我照顧四阿哥,我心裡很是感激,今晚不妨再麻煩她一下?”

弘曆搖頭道:“不必了,就在這兒了,我不擾你就是。”

說完,他突然走到她麵前,兩隻手捧著她的臉,用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道:“和你在一起我心安。”

傅瑩身上的燒已退,他的額頭和手心都不曾像之前那般有清涼感,反而傳來絲絲的溫熱。

這樣親昵而反常的舉動,讓傅瑩懷疑他並非隻是因自己病好轉而選擇留下來,但倒底是什麼事情呢?傅瑩一時也沒想到。

這一晚上,弘曆一直靠著她,讓她確信他確實是有了心事。

因病好轉許多,傅瑩便如往常那般去給雍正皇帝請安。來到養心殿沒多久,她就看到一個神色匆匆的小太監走到蘇培盛身邊,在蘇培盛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她見蘇培盛臉色為之一變。雖因距離遠,沒有聽清楚那是什麼事情,但自感絕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蘇培盛走到雍正身邊,躬身回道:“回稟皇上,據外麵的人來報,弘時今夜發病歿了。”

這話說的聲音雖不算大,弘曆和傅瑩卻都能聽得到。因知曉雍正三子沒有好結果,傅瑩倒沒覺得有多意外。

她見雍正臉色為之一凝,呆立片刻方才說道:“弘時既為允禩之子,朕與其已非父子。允禩已被宗人府除名,弘時自然已非皇室中人,喪葬等事宜,一切按規矩操辦便是。”

傅瑩通過等途徑,雖然知道弘時是會有這麼個結果,可如今見雍正一改剛才對她與弘曆的和善笑意,轉而聲色俱厲地說出此言,不禁後背發涼。她想,此刻的雍正才像書中描寫的那個冷麵嚴厲的帝王。

這時,一小太監領著福慧過來給雍正請安,這位小阿哥剛好聽到蘇培盛之言,忍不住問雍正道:“汗阿瑪,弘時阿渾是死了嗎?”

福慧也如其他清朝皇子一般,從小就在尚書房學習,他知道蘇培盛說的那個“歿”就是死的意思。

自弘時犯事,這宮中上下,在雍正麵前皆不敢再提弘時。福慧不知緣由,這麼一說,眾人皆替他捏了一把汗。

但雍正卻沒有生氣,他招了招手,示意福慧過來。他在坐在禦座上,用手摸了摸自己愛子的腦袋,道:“你的阿渾隻有弘曆、弘晝兩位,若是算上死去的也隻有弘暉一人。”

弘曆聽父親這麼說,更加心驚害怕。因在他年齡之上的兄長除弘時之外,還有弘暉和弘昀二人。這弘昀是弘時的同母兄弟,如今父親因三哥之過,並不承認弘昀是福慧的哥哥。由此可見,父親對三哥是多麼的厭惡,一並連這個同母兄弟也不承認了。

弘曆和福慧給雍正請過安之後,雍正命他們離去給皇後請安。自己拿起桌上奏章看了幾眼,就拋到一邊,怒道:“弘時,你這個逆子!當初你嫉妒你弟弟弘曆,故意與朕之死敵允禩為伍,以示心中不滿,豈不知此行愚蠢至極!朕不是沒給你悔過的機會,怎知你一意孤行,執意要違逆父意。”

說完,說完雍正一邊搖頭一邊落淚,歎氣許久,方才又拿起奏折批閱。

傅瑩對弘時去世,倒沒有什麼意外,隻是今日頭一回見雍正這樣的態度,也是有些意外。但沒想到,雍正這樣卻嚇到了弘曆。

晚上,弘曆躺在床上,擁著她道:“婉儀,你可知我今日心中甚是畏懼。”

傅瑩心想,他老爹針對的是弘時,又沒針對他,他害怕什麼呢?不過,既然他害怕,自己就安慰安慰他好了。

哪知還沒等自己說話,弘曆就接著說道:“我知道三哥是不滿汗阿瑪重視我,所以才故意要氣汗阿瑪。但他不過是替八叔他們說了幾句話,卻被汗阿瑪斷絕父子親情。我知自己不會做出如此悖逆之事,但我卻擔心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做錯事,觸怒了汗阿瑪,落得同樣的結果。”

傅瑩心想,當年“九龍奪嫡”時弘曆還小,大概不知這奪嫡的殘酷,所以也不理解雍正為何對政敵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可她理解雍正,畢竟那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若雍正奪嫡失敗,恐怕也輪不到乾隆登基。

於是她說道:“皇上乃聖明之君,四阿哥也是聰慧謹慎之人,所以此事鮮有,四阿哥大可放心。”

弘曆聽罷,挨得她更近一些道:“唯有與心悅之人在一起,方才心安。”說完,便擁著她入睡了。

可是,聽他這麼說傅瑩卻心裡不安了。得病這幾日,她頗得眾人照顧,可今日卻見了雍正冷酷的一麵。她突然明白,在這皇宮中哪裡有那麼多歲月靜好啊,隻是自己沒看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