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2)

過年之後, 弘曆將傅瑩的二哥傅清遷移為直隸天津鎮總兵。如果單從品階上來說,這算不上升職就是平調而已。

弘曆後來給傅瑩解釋說, 因他怕自己剛繼位就提拔官員, 特彆還是皇後這邊的至親,會引來一些非議,於他於傅瑩皆是不利。

傅瑩自認為自己還是一個識大體的人,實在犯不著為這點事就和弘曆生了嫌隙,更何況他已向自己保證,等三年喪期過了之後, 他就打算開始栽培傅恒。

傅恒她從小看著成長,甚至算得上他半個母親,感情自不同於彆的兄弟, 即便後來自己出嫁,對弟弟也沒少了關心詢問。所以,聽弘曆打算重用傅恒,傅瑩出於私心當然是十分高興的,隻是嘴上還是要說幾句推讓的話。

雍正在位時,傅清就擔任了多年的侍衛。這個職位雖說離天子極近,且方便提拔成武將, 但能不能更進一步,也得看天子的意思。

傅清在這個職位上多年也未見遷升,可見雍正並沒有打算重用他。如今傅瑩成了皇後,傅清的命運也迎來轉機。這次雖是平調,但到底出任地方, 以後升職也是有盼頭的,故而全家上下也為此高興。

在去天津之前,傅清攜妻子去了一趟宮裡,一是為了再次謝恩,二也算同妹妹辭行。

雍正在世時,傅瑩因在雍正身邊住著,同自己的二哥也不缺見麵的機會,但兄妹二人見麵次數卻不多。一來因傅清是男子,若要見妹妹很是麻煩;二來傅清職務在身,傅瑩也有不少事處理,兩人沒有那麼多閒功夫去見麵。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傅瑩同傅清的感情比不上傅恒那般親密,若是傅恒在宮中任職,傅瑩擠出時間也願意多見見自己的幼弟。

弘曆在養心殿接見了傅清,傅清磕頭謝過恩之後,他便給他賜了座,囑咐道:“內兄如今要去天津,家中之事可準備妥當?”

傅清聽皇帝如平日那般稱自己為“內兄”,惶恐之餘忙道:“皇上為天子,隻需直呼奴才之名便可。”

弘曆不以為然道:“今日不過是內兄同妹妹、妹夫辭行罷了,沒有君臣之分,也不用這般客氣的。”

傅清早就聽聞人稱讚新皇帝寬仁待下,不同老皇帝的嚴厲做派。弘曆雖是自己的妹夫,但更是一國之君,君的身份為先,大可不必這般待自己客氣。

他家教甚嚴,即便弘曆真心將他視為妻兄,他也是十分恭敬地回道:“皇上這般重視奴才,奴才隻盼得在任上儘職儘責,不辜負皇上對奴才的這番心意。”

弘曆道:“其實因皇後之故,朕有心要提攜你,但此時還在國喪期,提攜你恐有不孝之嫌,朕便將你遷移至天津,等出了孝期再重用。”

傅瑩在一旁聽丈夫說,是因自己的關係所以才讓自己的二哥去外地任職。雖說是實話,但將這種實話當著彆人的麵直接說出來,傅瑩難免有些尷尬。

她見自己二哥和二嫂臉上神態略有不同,估計也是沒料到皇帝竟然會這麼說。她忙對自己的兄長說:“皇上這是給了我天大的麵子,兄長可要儘心,莫要讓皇上失望。”

傅清忙連連點頭,道:“奴才定不辜負皇上、皇後厚愛。”

傅瑩又詢問了一些家中的情況,傅清同妻子皆一一回答,在此坐了一會兒,傅清便同妻子告退了。

等傅清走了之後,弘曆對傅瑩說:“我將你兄長調到天津,離京城也不算遠,等到那邊曆練一番之後,再考慮另委派要職也不遲。”

兄長擔任侍衛多年,一直未有變動,如今終於可以調到外地,聽弘曆的意思以後還要提拔,傅瑩豈有不高興的道理。隻是她害怕自己兄長沒做出什麼,便得到重用,對於她也沒有諸多利處,於是說道:“皇上因我厚待兄長的心意,我自然知曉,可高官厚祿終要與他們所做的相稱,否則怕引來災禍。”

弘曆搖頭道:“你太謹慎了些,這些我都替你想到了。你兄長也好弟弟也罷,肯定是會讓他們做出一些功績來阻止非議,更何況我隻是平調你兄長罷了,也算不上什麼重用提拔。”

傅瑩心想,這種過渡方式官場裡的人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娘家人被皇帝重用自然是好事,隻盼著自己的兄弟能好好表現,不辜負皇帝的重視。

將傅清送走之後,弘曆在心中籌劃著如何去寬宥、赦免那些在父親執政期間受罰的叔伯們,其中也包括自己的三哥弘時。雖然他三哥嫉妒怠慢過自己,但想著父親給他的處罰還是重了些,不忍之餘,打算至少恢複他的皇族身份。

他知道此事必然會招來那些顧命大臣的反對,但正因為如此,他方才覺得自己勢必要做些事情,讓這些顧命大臣明白,自己可不是一個聽從他們擺弄的傀儡。

果然不出弘曆所料,當他朝堂之中提出要恢複受父親懲處的叔伯們的身份時,張廷玉第一個提出來反對。

張廷玉跪在弘曆麵前反駁道:“處罰允禩等人,乃是先皇執行多年的旨意,皇上剛繼位百日有餘,就急著更改大行皇帝已定論之事,恐怕多有不妥。”

弘曆對自己這位老師有敬重,也有反感,想著自己如今成了天子,斷沒有像之前為學生時害怕他的道理。於是反問他道:“不妥?有何不妥?”

張廷玉正要開口之際,就聽得弘曆在那裡說道:“大學士莫不是要說我不孝?”

張廷玉就算再怎麼德高望重,也不能說當朝天子不孝,雖然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話到嘴邊就隻能說:“臣不敢。”

這邊張廷玉雖未說話,但支持他的諸多漢臣卻領會張廷玉的意思,紛紛站出來,表示不支持皇帝寬宥雍正處罰的那些政敵。理由也無非不是前朝之事已經蓋棺定論,沒有改的道理。

弘曆為寶親王時在軍機處就知朝中結黨之事,但如今親眼見了此事,不免心中起了怒氣。他雖生了氣,但心裡清楚若不能找個足夠充分的理由,這些人依舊會反對到底。

他猛然想起與傅瑩在除夕說的那些話,想出了一個反駁的理由,於是冷笑著說道:“諸位反對此事,還是因覺得此事違背先帝旨意,有不孝之嫌,可允禩等人亦為聖祖之子,朕顧念皇家親情,又談何孝與不孝?於大行皇帝前儘孝是孝,為聖祖儘孝又何嘗不是孝呢?”

張廷玉聽弘曆抬出聖祖之名一時無話,想著雍正還算是康熙的兒子,要以孝順康熙的名義給寬宥雍正政敵,反倒有將雍正陷於不孝之嫌。

鄂爾泰本來也不同意弘曆所做之事,但他與張廷玉二人素來相爭,怎麼能放過這樣打壓張廷玉的好機會,於是在一旁道:“皇上說得有理,皇家骨肉至親,理應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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