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1 / 2)

傅瑩百日那日,弘曆寫了一首《述悲賦》。他要求把這首賦記錄在史書裡,讓後來人知曉,他在妻子去世之後心中的悲痛。

除了《述悲賦》之外,他還在傅瑩去世百日之後寫下了諸多詩,這些詩他都一一讓人收集起來,每每看到那些詩句,覺得字字皆是自己血淚凝成。

熱鬨的葬禮結束之後,除了逢日子祭奠之外,弘曆也無旁事可做了,他這回體會到了另一種的痛苦。

如果說傅瑩突然去世那幾日是壓製性的痛,這些日子便是噬骨噬心的難過。往日同自己形影不離的人離開了,如今隻剩自己一個人,殿裡有再多的人,他覺得也是空的,他的心就空了。

傅瑩百日過後,長春宮就可以住旁人了,李玉小心翼翼地問弘曆道:“皇上,剛剛吳書來問,說是長春宮是否要安排彆人入住?”

李玉問了兩聲,弘曆才回過神來。他覺得長春宮除了傅瑩之外,沒有人有資格住進去,他對李玉說道:“你同吳書來說,長春宮不許任何嬪妃入住,長春宮裡的任何東西也不許亂動,除非等朕不再當這個皇帝,再作安排。”

李玉明白之後,正要命人去回吳書來時,弘曆把他叫過來,道:“你安排轎子,朕想去長春宮坐坐。”

下朝之後,弘曆幾乎每日都要去長春宮,他並不感到意外,所以提前備好轎子,抬著弘曆去了長春宮。

還沒到長春宮門口,弘曆遠遠看著幾個女子站在長春宮門口。他很不喜旁人出現在長春宮,於是對走在自己身邊的李玉說道:“你過去看看,看是哪個大膽的奴婢竟然到先皇後的宮裡。”

李玉跑過去一會兒看清楚來人之後,就回到弘曆身邊說道:“皇上,那是令嬪娘娘。”

“令嬪?”弘曆想了一會兒,方才記起魏長思原是傅瑩身邊的宮女,估計她過來也是懷念舊主。

到了長春宮門口,弘曆下轎之後,對魏長思說道:“你來這長春宮可是懷念先皇後?”

魏長思臉上還掛著淚,回道:“奴婢是孝賢皇後的宮女,這點斷斷不敢輕易忘記。如今皇後娘娘仙去,奴婢一人在宮裡想念得緊,所以才忍不住到這長春宮來看看。”

弘曆聽罷,點了點頭道:“難為你還念著皇後,可見皇後沒有白白厚待你。”說完之後,他領著魏長思進了長春門,到了長春宮。

弘曆停在宮門口,指著長春宮的牌匾問魏長思道:“你可知,朕為什麼要讓先皇後住長春宮嗎?”

早些年的事情,魏長思並不了解,但她知道弘曆的名號為“長春居士”,想必於此有關。雖然明白,但她還是搖頭道:“奴婢不知,還望皇上告知一二。”

弘曆看著那“長春宮”三個字,笑著說道:“因為朕號‘長春居士’啊。當時朕知道紫禁城裡有個長春宮,所以繼位之後,執意讓婉儀住這裡,就連圓明園的蓮花館,朕都更名為長春仙館了,不光如此,朕還建了一個長春園,可惜婉儀是看不到建成那日了。”

說完這些,弘曆吸了一口涼氣,接著說道:“早些年,朕不是在長春宮就是在養心殿過夜,有時候來的次數多了,婉儀怕太後說,便讓朕不要常來,朕就說,‘長春居士’不住長春宮還說得過去嗎?她就拿朕沒轍了。”

說到這些過往,弘曆又忍不住落淚,拿絹子擦了之後,見玉淨玉枝等人急急忙忙出來迎駕。

玉枝跪在地上道:“奴婢不知皇上駕到,迎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弘曆示意他們起來之後,道:“無妨,是朕沒有讓人通知你們的,不怪你們。”說完,他又回頭對魏長思道:“令嬪,有時候我看見婉儀身邊這些舊人還在,總覺得婉儀還在這宮裡住的呢。”

魏長思聽罷,悄悄地側過頭,用帕子拭去眼淚。

雖然弘曆常來這裡,宮裡陳設什麼的都是再熟悉不了,他還是忍不住在撫摸一遍,傅瑩睡過的床,用過的扇子,戴過的絨花,感知一番她的氣息。

魏長思見到熟悉之物皆沒移動過分毫,隻是傅瑩不再了,忍不住淚如泉湧。

弘曆坐在平日他來長春宮坐的地方,將玉淨等人喚到自己麵前,對他們說道:“這長春宮,我不打算讓人住了,宮裡也不是養閒人的地方,留下幾個打掃之人,剩下的交給吳書來分配。”

他又看向玉淨玉枝,對她們二人說道:“你們原是先皇後陪嫁過來的人,如今先皇後去了,你們是打算留在宮裡,還是出宮?”

玉淨玉枝二人紅著眼磕頭道:“皇上,奴婢想留下來。”

弘曆點了點頭道:“也好,朕也不想讓你們離開,這長春宮總得有人看著,你們還是原先的待遇,就留在這長春宮守著皇後的舊物吧。”

魏長思道:“皇上,奴婢有個不情之請。”

弘曆點了點頭,示意她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