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達不肯離京,也沒有時間離京,但總不好不給人機會——就像她說的,對於她和唐昭的婚事不僅是唐家人著急,她自己也挺急的。
收到密信沒兩日,公主殿下終於肯出公主府了,自然不是去尋什麼延平帝,而是找了個借口巡視京城四營。唐昭並不瞞她什麼事,當日唐明東與她的對話自然與明達說了,唐旌的婚事不過是唐明東隨口一提,但這兩人顯然是有些上心了。
尋了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明達帶上唐昭便出發了。
京城四營,東羽、南建、西林、北定,每一營都有精兵過萬,共同拱衛京師,也負責京城四方十二道城門的守衛駐防。明達要將四營巡視一遍,幾乎便是要繞整個京城一圈,不說巡視軍營耽誤的時間,就隻是耗費在路上的時間,一日也有些趕。
明達不為難自己,直接將行程劃分為兩日。頭一日去東羽、南建兩營,第二日再往西林、北定兩營去。中間那一夜如果時間寬裕就回公主府休息,如果有事耽擱了住在軍營裡也無妨。
要說四營,唐昭或許比明達更熟悉些。想當初她還是宋庭時定國公要她入軍中曆練,沒有遠離京城,自然也是入了四營,而且是挨個輪了一遍。
馬車行在去東羽營的路上,唐昭隨口說著:“東羽營中多善射者,我記得唐旌的箭法就不錯,當初才入了東羽營。如今大抵也是在營中嶄露頭角了,才有上官願意將女兒下嫁給他。我如今對四營的軍官都不了解,明達你可有查到,到底是哪家欲與唐家聯姻?”
有十年前那一場動蕩,之後這些年明達兄妹對於軍隊的把控就尤為嚴格。禁軍且不提,那是一個個細查之後確定忠誠,才會留在皇宮當值的。比禁軍距離皇城稍遠些,卻同樣重要的四營自然也是兩人的重點關注對象,稍有疑慮的將領官員都會被調離。
因著幾番清洗,四營裡的軍官早不是十年前唐昭了解的那些了。明達也沒打算讓她兩眼一抹黑,於是隨手遞了本文書過去,上麵不僅有四營的將領,還有他們各自的簡介。
唐昭隨意翻看著,偶爾與腦海中的人影對照,卻發現至少一半人是
生麵孔,她完全不知道不了解。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十年時間足夠不少人出頭,也足夠不少人落馬,四營裡的人說是完成了一次更新換代也不為過。
明達遞過了文書,亦隨口回答:“你那便宜唐兄倒有些本事,不過是東羽營中最普通不過的一校尉,這麼短時間竟得了左營副統領洪戰的賞識,連女兒也要下嫁給他了。”
東羽營內又分左右兩營,各有統領,統領之下再設兩個副統領。說起來左營副統領不過四品官職,作為副手權力也不集中,但比起唐旌來說身份卻是要高上不少的。甚至四營將領前途光明,也不是唐明東那掛名將軍能比的,同樣是四品的武職,兩家結親唐家絕對是高攀那個。
唐昭倒不在意唐旌是怎樣出頭的,她看過洪戰的信息抬頭問道:“明達,你覺得洪戰是單純的賞識唐旌,要將女兒嫁給他,還是已經受了唐家拉攏倒戈?”
這個明達其實也查過了,這會兒卻眨眨眼賣了個關子:“這個啊,咱們不妨一起去看看。”
唐昭見她這模樣就知道問不出更多了,心中帶著兩分好奇三分防備,倒也沒有拒絕明達的提議。她合上文書在手心敲了敲,有些好奇東羽營中可能上演的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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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營駐軍都在城郊,長公主的車駕出城之後直奔東羽營,倒也不算太遠。
清晨出門,晌午未到便抵達了軍營,結果毫不意外被值守的士兵攔在了大營之外。不過在京中當值的軍隊,自然也都認得公主府的標誌,值守的軍士倒也不敢怠慢。尤其問過車上的竟是長公主本人,更是匆匆派人入營去請將軍前來。
唐昭掀起車簾看了外麵軍紀嚴明的軍營一眼,不禁讚道:“許多年不曾來,如今這軍營治軍倒是越發嚴格了,氣勢與當年可是大有不同。”
這話明達愛聽,甚至挺直了脊背得意笑道:“那是,也不看是誰整頓過的。”
唐昭這回倒有些詫異了,錯過的十年太長,哪怕她儘力去了解明達這些年的經曆,但也不可能事事都知道。比如這四營的整頓,她就沒想到竟然是明達出的手。要知道當初四營在先帝手下承平二十年,多多少少已有了**之意,要重整起來幾乎就是
割肉剜骨,可不容易。
於是唐昭一抱拳,由衷讚道:“還是殿下厲害。”
明達如今早已沉穩起來,甚至對外的形象都是高冷的,也隻有在心上人麵前才會因對方的讚揚露出些得意洋洋來。偏就是這份特殊,更讓人心動,引得唐昭差點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