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驚得冷汗涔涔。
兩人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唐昭,覺得定是她吃裡扒外。可轉念一想那些事他們其實也是瞞著唐昭的,她又是從何得知?
明達見著二人目光,眸色也沉了沉,她指尖輕扣在椅子扶手上:“兩位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唐明東眸光閃動,閉口不言,倒是薛氏看著唐昭的目光忽而怨毒起來,她轉頭質問明達:“長公主既然知道唐家的秘密,又緣何隻將我二人捉來?你身份的駙馬難道不是唐家人嗎,你既對唐家出手,又為何放過她,不怕枕邊人哪天夜裡就要了你性命嗎?”
唐昭實在無法理解薛氏的腦回路,正常來說,一個母親在這種時候都會儘力保全自己的孩子。雖然她所站的立場在薛氏看來是背叛,可現在就拖她下水,也未免太乾脆太著急了。
明達倒是笑了,她轉過身挑起唐昭的下巴:“本宮的人,本宮自然是不怕的。”
唐昭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但當此情形她自然不會違逆明達,便做出一副乖順模樣。再加上如今她不掩飾了,因此不論唐明東還是薛氏,都看出她眼中分明有情。
薛氏看著兩人互動,臉都黑了:“難道長公主到現在都不知,你的駙馬是個女子嗎?!”
明達差點兒沉溺在唐昭眸底的溫柔中,聞言這才回過神來,眸光不舍的移開:“自然知道。本宮見她沒幾麵,還沒征辟她入公主府的時候就知道了。其實若非大婚那日你們擅作主張,本宮倒也不必如此著急將你們請來,留著唐家正可以知道更多。”
唐明東和薛氏都被她這番言論驚呆了。倒不是兩人見識少,不知道古來便有磨鏡這等事。隻是明達在他們心中完全和這兩個字搭不上邊,畢竟長公主從前可是愛慕著定國公世子的,還為她生下了遺腹子,如今又怎會對個女子再動心?
兩人恍惚了一陣,就見明達已經說完起身了:“好了,看在你們與駙馬的關係,本宮特地走這一趟也算是與你們閒話家常了。之後該怎麼做,望你們心中有數。”
說完這話,明達就走了,唐昭回頭看了二人一眼,也跟著離開。
唐明東和薛氏分彆被關押在牢房裡,隔著鐵柵欄顯然做不了什麼
,薛氏卻扒著欄杆喊道:“阿昭,阿昭,你聽娘的話,你與這毒婦不是一路人,也彆聽她花言巧語,她早晚會對你下手的……”
明達和唐昭走出地牢還能聽見薛氏的喊話,兩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她們見過挑撥離間的,卻沒見過這般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兩人不曾有過過往淵源,薛氏的這番話沒準還真有用。明達聽了不一定信她的,但心中恐怕也會被埋上一顆懷疑的種子。
唐昭看看明達,歎口氣道:“薛氏還真看不得我好,她真是唐昭的親娘嗎?”
明達牽起她的手,輕描淡寫道:“或許不是。”
唐昭聞言一滯,想了想還真不確定,薛氏對她的態度一直古怪得緊。於是暫且拋開這個話題,唐昭又問明達道:“唐家出事,便似千絲萬縷的線都斷了線頭,你就不擔心在朝中留下禍患嗎?”頓了頓,她才道:“這麼做,會不會莽撞了些。”
明達知道唐昭的擔憂,卻也有她自己的思量,語氣幽幽道:“阿昭,你要明白,唐家從來都不是重點。沒了一個唐家,還會有李家王家,要緊的還是藏在他們身後的人。”
這個人自然指的是延平帝,他是一切麻煩的根源,偏又藏得太好讓人摸不到蹤跡。明達已經厭煩這般無止境的陰謀與刺殺了,更何況皇帝的身體也並沒有辦法支撐太久,到時候少帝登位說不得又是一番風雨動蕩。她得設法將人找出來,一勞永逸。
唐昭聞言便知明達還有後招,想了想並沒有再問:“行吧,你心中有數就好。”
兩人輕描淡寫的定下了基調,但事實上唐家出事又哪裡是這般輕描淡寫就能掩蓋的?當日京中便有不少官吏私下過問此事,唐家那些被燒焦的屍體更是被再三檢驗。
與唐旌等人不同,與唐明東他們待在一條船上的人,又怎麼會對唐家的底細一無所知?他們不信什麼遭遇歹人的胡話,也不信偏巧唐明東和薛氏被燒死在了火海,而最終驗屍的結果也並沒有讓他們失望,唐家那些葬身火海的人裡,果真沒有唐明東和薛氏!
然而這樣的結論也並沒有讓人輕鬆到哪裡去,或者說更讓人惶恐了——他們並不知道是誰對唐家出的手,也不知道唐明東和薛氏落在了誰手裡,又會吐露些什麼。
人心惶惶,暗流洶湧,明達目前想要的也正是攪亂一灘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