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都買了——”寧琛話說到一半,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寧綏連幾千萬的畫都買得起,他送一副三百萬的畫過去,他丟得起這個人嗎他?
寧琛忽然臉色鐵青地往外走。
寧遠溟在原地站了會兒,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被這場意外更加攪得心煩意亂。
……
寧琛先打開車門上了車,他在駕駛座坐了會兒,思緒沉沉,沒忍住給一位朋友打了通電話:“幫我查查季家最近有沒有開出去過一張黑卡。”
那邊道:“季老爺子最近不是飛去W國還沒回嗎?沒辦法簽字,怎麼可能開設黑卡?我記得季鬱呈出事之後,季家的生意回到了季老爺子手上,季老爺子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苛刻得很,作風和季鬱呈截然相反。”
這也是寧琛奇怪的地方。
他剛剛也以為寧綏買這幾幅畫,是花的季家的錢。
但冷靜下來思考一下,便覺得奇怪。
他與季老爺子打交道得多,很清楚季老爺子是什麼人。
商人無利不起早,季家雖然有錢,可季老爺子為人老謀深算,做三分的事便要得到十三分的利益,不可能對一個剛嫁過去的外來孫媳那麼大方。
再聯想起寧綏說的寧家那些錢他看不上,便愈發覺得寧綏有什麼事瞞著他們。
“總之幫我查一下。”寧琛眉心快擰成了一道紋。
……
“你舍得送這麼貴的畫給我?”林滿看了眼掛在自家玄關上的畫,有點兒感動。
寧綏愛錢如命,肯舍得為他花錢,一定是把他當做生命裡最重要的朋友吧。
寧綏喜滋滋地從梯架上下來,左右觀摩了一下,沒有歪,完美。
“想什麼呢,放在你家掛一下而已,等轉手賣出去的時候錢給我。”
林滿:“……”我真的會謝。
還有三幅沒送過來,寧綏打算放進自己家的收藏室。
絲毫不知道被寧琛發現了自己一擲千金,掛完畫,寧綏回學校上課去了。
這邊寧遠溟也心思重重地回了學校。
假設寧琛沒看錯,那幾幅畫真的是寧綏買下來的,那麼他花的必定是季家的錢。
這讓寧遠溟心中非常不舒服。
原以為自己是勝利的一方,得到了母親、大哥、季之霖的偏袒。而寧綏隻能被迫嫁給他不愛的人,痛苦一輩子。
可為什麼他現在過得這麼滋潤,揮揮手就是幾千萬的開銷?
原以為季老爺子脾氣古怪嚴肅,寧綏嫁過去隻會非常憋屈。
可為什麼現在季老爺子能由著他這麼揮霍季家的資產?
“怎麼了你?”徐天星過來趴在寧遠溟的桌前:“一下午心事重重的?”
寧遠溟實在無法承認自己嫉妒寧綏,沉默了會兒,低聲道:“季老爺子似乎很看重寧綏。”
“就他?”
徐天星還真是不明白了,一個寧家的窮親戚怎麼走哪兒都能攪起風浪。
季之霖這頭也是,這幾天喊他出去吃火鍋不吃,喊他去給一個圈內的朋友慶生他也不去,整天像丟了魂一樣待在寢室裡。
徐天星很看不上這種行為,之前為了追寧遠溟、把寧綏送去替嫁的是他,現在對寧遠溟不答不理、對寧綏舊情難忘的也是他。
可誰讓寧遠溟在意,沒辦法。
他和寧遠溟是十幾年的朋友,自然站在寧遠溟這一邊。
“這簡單,”徐天星扯開嘴角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我有辦法。”
……
寧綏心情愉悅地回到彆墅的時候,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往外麵走,兩個護士抬著二樓的一些器械下來,還有兩個醫院的工作人員抬著擔架朝二樓走,管家站在電梯那裡給他們噴灑消毒噴霧。
擔、擔架?
……怎麼了這是?
季鬱呈不會出事了吧?!
寧綏心裡打了個突突,頓時扔下書包就往樓上衝,鞋子都忘了換。雖然知道植物人的生命體征不穩定,隨時可能離開,但這也太突然了吧!
“怎麼了?”管家一把扶住他。
“季鬱呈……”
管家忙道:“老爺子這次去國外就是去見一位國外的專家,和專家聊過之後,打算送大少爺去國外治療,看看那位專家能否對他的病情起到治療作用……您以為是什麼?”
寧綏往旁邊一看,發現那幾個醫生都笑著看著自己,頓時尷尬地往角落裡躲了躲。
他還能以為是什麼!當然是以為季大少爺英年早逝而自己到手的鈔票就這麼飛了!
幸好沒事。
寧綏鬆了口氣。
但是——等一下,季老爺子要把季鬱呈送去國外治療?
“要去多久?”寧綏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管家道:“這個不太清楚,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
話沒說完,寧綏睜大眼睛:“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讓他觸碰不到季鬱呈的身子,這得損失多少錢?!光是算算寧綏心裡就吸了一口涼氣,有一種被割肉的痛心感。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呢,無奈地繼續道:“當然了,假如快的話,估計一周左右就回來了。”
“一周?!”寧綏的表情還是很痛心。
管家:“……”一周也難舍難分?
……
季家老宅不遠處,一輛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寧遠溟和徐天星走了下來,還帶著另外一個人安政霖。
安家和季家是多年好友,安政霖也是由季老爺子看著長大,非常熟稔。
托季之霖把自己帶進他朋友圈的福,寧遠溟也認識安政霖這樣的人。
安政霖卻有點兒瞧不上寧家,看了寧遠溟一眼,撇撇嘴,道:“幫助你們,我能有什麼好處?”
“沒有什麼好處。”寧遠溟淡淡道:“但你也等著看寧綏笑話,不是麼。”
這樁婚事之後,圈子裡沒有誰不想看寧綏的笑話。本身寧綏作為一個外來者出現在他們這個圈內,就是一種冒犯和進攻。更何況外來者寧綏還撿了漏,嫁進了所有人趨之若鶩的季家。
包括安政霖在內,他們隻想看寧綏以淚洗麵。
但卻沒想到這段日子以來,寧綏一點兒懨懨的氣息都沒表現出來,反而更加滋潤了。
在聽到寧遠溟說季老爺子居然給了寧綏一張一次性能花幾千萬的卡,安政霖頓時有點兒不是滋味。
怎麼嫁給一個植物人還能過得這麼爽?
能在季老爺子麵前拆穿寧綏的真麵目,安政霖又何樂而不為?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寧綏對季鬱呈的冷淡一定裝都裝不下去了吧。
他喜歡的本來就是季之霖,當年追季之霖追得整個圈子都知道,嫁給一個植物人隻是被迫,而正因為被迫,這份不甘一定會反映到他對待季鬱呈的態度上。
正好聽說今天下午季老爺子讓人來把季鬱呈接去國外治療。
寧綏一定巴不得他的植物人老公早點消失。
假如自己能剛好給老爺子撥一通視頻電話,讓老爺子看見……
那寧綏可就全都雞飛蛋打了啊!
這樣想著,安政霖笑得很開心,唯恐天下不亂地拿著手機朝季家走去。
……
季鬱呈正在被用擔架抬下來。
他一下來寧綏就湊了上去,視線落在他蒼白的容顏上,表情無比地憂傷,一隻手還緊緊抓著他的手:“所以短則一周,長則一個月是嗎?”
管家說:“對,檢查完了會儘快安排大少爺回來的,您不必擔心。”
你不懂。
寧綏心說,對於賺錢的打工人來說,少賺一天的錢和要命沒什麼區彆。
更何況前腳屈嘉涵剛來過,讓人產生了危機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老爺子趕走,要是這次去國外檢查,忽然節外生枝怎麼辦。
“少夫人,您……該放手了。”
寧綏一路跟著擔架到了門邊,還死死抓著季鬱呈的手不放。
季鬱呈的手指都被握得有些泛紅了起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難分難舍,小妻子真是……冷酷的季大少爺臉頰微紅。
生怕大少爺被從擔架上拽下去,管家迫不得已過來掰開寧綏的手指,道:“頂多幾周……”
“剛才還一周,怎麼就變成幾周了?!”
嫁過來才一周,和季鬱呈才貼貼了七個晚上,就要分開十幾天?
一天幾百萬上下,十幾天得損失多少錢呐!
寧綏頓時眼前一黑。
等下,其實他完全可以給學校請個假,跟過去的吧!現在的專業課不多,把課本帶過去複習是一樣的。
寧綏頓時又追了過去,半個身子趴到擔架上抱著人死死不放:“不!我要和他一起去!”
季鬱呈你帶我走吧季鬱呈!
沒了錢我可怎麼活!
雖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有點兒害臊,非常想讓小妻子將愛意收斂一點兒,但季鬱呈既沒辦法動也沒辦法說話。
他隻能感受著寧綏將他緊緊抱住,一副仿佛離開了他就天塌下來了樣子……
確實有種甜蜜的煩惱。
009:“才去一周!又不是一個世紀!”
季大少爺沉穩清醒地道:“你不懂,他一天也不能和我分開。”
009:“……”
而這頭和老爺子視頻的安政霖:“……”
遠遠用望眼鏡看著的寧遠溟徐天星:“……”
安政霖反應過來,連忙把視頻電話掛了。
他媽的,怎麼回事?
那邊老爺子的臉都湊到了手機前,正笑得皺紋都沒了,視頻就被忽然掛斷了,他不由得氣急敗壞:“掛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