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馨知道,這是屬於她的戰場,這場仗她要自己來打!於是她說道,“我倒想不和她計較,可她的意思是我把殷側妃推下去水的,我可不能蒙受這不白之冤啊。”
銀杏氣憤極了,再次忍不住出聲,“如果不是你推我們側妃,難道是她自己跳進湖裡的不成?”
“可不是你們側妃自己跳進湖裡的麼。”謝意馨笑得意味深長。
“你胡說!我們殷側妃明知自己有身孕,怎麼可能會自己跳進湖裡?”銀杏顯然是豁出去了。
子嗣比一切都大,沒有人會傻得拿自己的孩子來冒險的。
眾人懷疑地看向謝意馨。
“依你的意思,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麼傻嗎?會在大廳廣眾之下對殷側妃的肚子動手?”謝意馨有些奇怪
,殷慈墨已經墮落到耍這種小手段的地步去了嗎?再看周圍人的神色,她心中暗自搖頭,自己的道行果然還是太淺啊,小手段大手段有什麼區彆呢,關鍵是有用就好了嘛。
“晉王妃從來都是聰明的,或許你就是利用了這一盲點對我家主子動手的。可惜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你抵賴。”
“嗬嗬,你這是歪理。”
“歪理也是帶著理的。”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對殷側妃的肚子動手?我和她之間根本就沒有利益衝突。”謝意馨這時已經明白,眼前的銀杏正是逼她入局的關鍵人物。雖然她身份隻是個奴婢,但若是自己不重視,恐怕不行。
“因為您和我主子不對付。”銀杏篤定地說道。
“何以見得?”
“以前的奴婢就不說了,說說最近的幾次吧。從城煌廟那次晉王妃不服我家主子的分組,到筆誌閣時因為司狀元與我家主子針鋒相對,再到長公主府中分庭
抗禮,這一件件一莊莊,這些還不夠麼?殷側妃懷有身孕的事,早已人儘皆知,而注定無子的晉王妃曉得後,怒極攻心,惡從膽邊生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看著這個侃侃而談的奴婢,謝意馨心中卻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如果她真的那麼忠心護主,那麼她此刻應該圍著殷慈墨打轉才是,畢竟主子安然不明嘛。此刻如此異常的表現,除了她是殷慈墨的絕對心腹,和她主子一起合演了這出戲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奴婢根本就不管殷慈墨的死活,也就是說她不是殷慈墨的人。一直緊咬著自己不放,目的自然就是栽贓嫁禍了。
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為能被殷慈墨帶在身邊的,必定是她極信任的人,似乎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她的第一個猜測。
而且,除了在筆誌閣那次,她幾乎不曾與殷慈墨正麵對上過吧?殷慈墨能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敵意,謝意
馨不奇怪,可眼前這侍女,殷慈墨會和一個奴婢交待這些事嗎?而且還交待得如此清楚...
如果銀杏不是殷慈墨的人啊?會是誰,有那麼厲害的洞察力?而且還算計到了她的頭上,想借她的手除掉殷慈墨肚子裡的種。想到這裡,謝意馨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殷側妃果然會調/教人,一個奴婢都被調/教得口才如此了得。”謝意馨狀似無意地說。
銀杏的心一緊,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剛才一時興奮,表現過了頭,於是她微微欠身,“殷側妃對我恩重如山,能跟在她身邊是我的福氣。奴婢萬死不能報答一二,所以晉王妃,就算丟了這條命,我也要揭發你。”
“嗬嗬,好一個忠仆!隻是你說這話真是好笑。是,她是與我不睦。但她既不是晉王的側妃,也不是晉王的小妾,她生多少個孩子,都和我晉王府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我犯得著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設計她一個小小的側妃?說句不客氣的話,那是拿上好的瓷
器去與她一個瓦罐相撞,你覺得我很傻嗎?”謝意馨嗤笑,眼裡含著一股濃濃的嘲諷。
“我告訴你們一件事吧,我身體之所以會歪了一下,就是因為這顆鋼珠。”謝意馨把剛才一直握在手心的鋼珠拿了出來,然後對銀杏說道,“其實按你的想法,就算我見不得殷側妃的孩子出生,還有人比我還著急呢。那個最著急的人也決計不會是本王妃。”
在場的某個人聞言,心一緊。
在場的諸人都被謝意馨手中的鋼珠吸引住了視線,其中以太後和君景頤最為關切。
“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我們主子確實是被你撞下水的,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是任何理由都戰勝不了的事實。”銀呆嘴硬地說道。
“我能證明,晉王妃所說的話是真的。”
秦熙從提著一個渾身狼狽的太監出現了,然後手一甩,那太監匍匐在眾人腳下,隨著他的摔倒,摔出了一把彈弓,期間還有幾粒和謝意馨手上那顆鋼珠一模一樣的珠子。
情勢完全逆轉了過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謝意馨又放出了一個重磅消息,“殷側妃,你其實一直是醒著的吧?何不睜開眼和大家說說,究竟是不是我把你推下水的呢?”
“殷側妃,彆再裝了,就我所知,你會泅水的吧?”
裝昏迷的殷慈墨聞言,心一沉,她的底細,謝意馨究竟知道多少?
謝意馨笑問蔣初籃,“三皇嫂,這下你知道我為何一直肯定沒有把殷側妃撞進水裡了吧?會泅水的殷側妃落了水,頂多就是著個涼,你說我犯得著嗎?”
蔣初籃呆呆地點頭,的確,犯不著。
謝意馨的潛在意思很容易理解,如果她真想害殷慈墨,把她撞倒在地方都比撞入水中來得有效。她不可能明知殷慈墨會泅水還這麼做的,因為這樣,除了惹得一身腥之外,對她沒什麼好處。
君景頤微微一變,殷慈墨這個蠢貨!隨即他隱隱地動了動手中的指板。
原本在一旁站著裝木頭的太醫沉吟一聲,待眾人都看過去之後,才緩緩說道,“俗話說,善水者溺善馬者墜,即使殷側妃會水,一下子掉進水中反應不過來被水嗆住了昏迷也是有可能的。不久便會醒過來了。”說完,然後往殷慈墨背部的幾個穴道一拍。
似是印證了太醫的話似的,本來昏迷的殷慈墨咳了幾聲,緩緩地張開雙眼,“怎麼回事?大家怎麼都在這呢?”殷慈墨一臉迷糊不解。
沒辦法,蔣初籃隻好把事情解釋一遍。
“晉王妃,真對不住,我一時不察失足落湖,害你受累了。”殷慈墨歉意地說道。
“無妨,你沒事就好了。”謝意馨大度地說道,“隻是,殷側妃會水還遭那麼大的罪,以後還是多在家裡呆著吧,要知道,人並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的。”
謝意馨再次點出她會泅水的事,殷慈墨默默地認了。
“不好意思,五弟妹,剛才是本王誤會你了,在這給你道個歉。”君景頤能屈能伸,道歉也爽快,“隻
是這個人,還請秦公子交給我審理,畢竟他欲害的是我景王的側妃。”
秦熙從看了謝意馨一眼,見她沒有什麼表示,知道她是默許了,才道,“景王請便。”
“三皇兄,這個奴婢——”君南夕指著銀杏道。
“五皇弟,皇兄知道她冒犯了五弟妹,明日我讓人綁了她送去你們晉王府。”
說到這份上了,君南夕點點頭。
隨後,太後特意就近空出了一間屋子給殷慈墨休養。
眾人離去後,屋子裡隻剩下殷慈墨與銀杏時,殷慈墨反手給了她一個耳光,“說,究竟是誰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來害我?!”
謝意馨能想到的事,生性多疑的她自然也想到了,而且想得更深更遠。
“主子,沒有,銀杏沒有!”銀杏立即跪下,哭求。
“真的沒有?”殷慈墨狐疑。
“是真的沒有?如果奴婢背叛了主子,就讓奴婢不得好死!”銀杏連忙發誓。
“那姑且信你一次。”殷慈墨嘴上說著,眼中卻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她正欲深想,可肚子裡傳來一陣不舒服的感覺,讓她不得不停止。
看著銀杏臉上腫了起來的巴掌印,殷慈墨有一瞬間的懊惱。這裡是皇宮大院,她不該忍不住的,就算要打,也不該打在臉部這麼顯眼的地方。隻是她實在是氣急了,她當時就不該將計就計,自己遊上來還好,至少還能得一個不計較大度的美名。而不是現在這般,被人拆穿,難堪至極,還背上了栽贓陷害的嫌疑。隻是當時時間很緊,也容不得她細想,才會一步錯,步步輸。
最讓她憂心的是,謝意馨似乎對她了解甚深,自己的底細,她究竟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