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皺皺眉,走開了。憑著三哥對四哥的了解和在乎,四哥不是自殺這件事,三哥會去查,肯定比自己去查有效率的多。
果然這天之後的三哥,像是突然從四哥自殺的事件中走了出來,也不再半夜喝的爛醉了,一有空就經常往外麵跑,張霖跟了他幾次,發現他要麼去水潭邊,要麼在村裡轉悠,還經常看見他跟一些村民搭話。
看來三哥在查,張霖試探著問了他幾次。可惜三哥酒醒了之後,還是一如既往地當他是空氣,什麼也問不出來。
事情的進展不大,張霖開始有點焦躁了。
77安慰他:“張先生,彆著急,功夫不負有心人。”
張霖歎氣:“但願吧。”
唯一能讓張霖覺得沒那麼鬱悶的是,這幾天開始下了幾場暴雨。暴雨天氣,不用去田裡熱火朝天地乾農活,就在家裡呆著,張霖感覺輕鬆多了。
張霖房間的窗戶是破的,雨水從外麵飄灑進來,他不得不去找了一個蛇皮袋把窗戶遮住了。
四哥正坐在桌邊看書,幾滴水從屋頂掉下來,桌上的書都濕了,他喊“小六,快去拿盆來,這裡在漏水。”
張霖隻好去外麵拿了個盆進來,放到桌上漏水下來的地方。水滴在盆上,啪嗒啪嗒的。桌上放了盆,就沒地方放書了,四哥隻好到了張霖的床上坐著了。
四哥說:“天晴了,讓小棋把屋頂補補吧。”
張霖說:“我可叫不動三哥。”
四哥尷尬地笑笑,他了解三哥的脾氣,除了他確實誰叫他都虎著個臉的。
四哥在床上坐著沒多久,幾滴水又從屋頂漏下來,他的書又濕了。張霖傻眼地看著滴答滴答掉在床上的水,四哥歎了口氣。不看書了,“你還得再去拿一個盆。”
張霖又去外麵拿了個盆,放在床上接水。
四哥安慰他,“要不你晚上去我房裡睡吧,我房裡不漏水。”
張霖撇撇嘴,三哥跟四哥一個房間,“你覺得三哥會讓我進他的房間?”
做晚飯的時候,陳素嫻找盆子洗菜,張霖隻好把桌上那個盆先拿出來用了。
一場暴雨,本來都是水花的電視,更是全花了,什麼也看不到了。一家人吃著晚飯,菜全是素的,隻一個蛋花湯算是葷菜,張霖感覺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他用勺子去撈湯裡的蛋黃,七妹把湯碗往自己那邊撥,就是不讓他撈。
大哥眉頭一皺,拿過張霖的碗,給他撈了一大塊荷包蛋,張霖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陳素嫻一邊吃飯,一邊問二姐:“劉嬸介紹的那個徐家村那個男的,你去見了沒有。”
二姐低頭吃飯,“人家沒看上我。”
陳素嫻說,“我怎麼聽劉嬸說,那男的挺喜歡你的,是你說兩人不合適?”
二姐淡淡地道:“我沒那個心思。”
陳素嫻把碗重重地擱在桌上,“你沒心思,要什麼樣的你才有心思?”
二姐不說話了。飯桌上的氣氛不好,張霖認真吃自己的。
吃完晚飯,張霖洗了碗,外麵的雨沒停,張霖進房裡看,床上的盆都接了半盆子水了,還在滴答滴答往掉水珠子。他拿衣服洗了澡,經過大哥的房間,房裡有燈,男人正在桌前搗鼓著什麼。
張霖走進去,“大哥,我房裡漏水?”
大哥正在修一個壞了的影碟機,燈光下桌麵散落的都是零件。他把一個螺絲擰緊了,頭也沒抬,“等天晴了,大哥就把屋頂修修。”
張霖點點頭,又說,“都漏到床上了,沒法睡。”
大哥擰著螺絲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看他,“你想跟大哥睡?”
張霖的頭發都還沒擦乾,往下滴著水,“可以嗎?”
大哥是和五哥一塊睡的,他們家房間不多,二姐和七妹一間,三哥四哥一間。他自己睡在雜房裡,也隻有他的房間隨便一個暴雨就要漏的到處都是水。
大哥皺眉,“你把頭發擦乾淨,睡裡麵,睡覺不許亂動。”
張霖點點頭,回自己房間把頭發都擦乾淨了。
他爬上大哥的床的時候,大哥還不準備睡,還在桌子前麵搗鼓他的影碟機呢。張霖老老實實躺在牆角抱著薄被,窗外是呼呼的風雨聲,他聽著屋頂有節奏的嘩啦水聲,打了個嗬欠。
屋裡明晃晃的燈光,他難以入睡,“大哥,你開著燈,我睡不著。”
大哥說:“哦,那你晚點睡吧。”
張霖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意識掙紮著就是不沉下去。他抱著被子朝著牆壁,過了一會,他又翻了個身,“大哥,你彆整了,關燈睡覺吧。”
大哥停下手裡的動作,忍耐似得閉了閉眼,“要麼你回你房裡睡,要麼就閉上嘴。”
張霖不說話了。
過了二十分鐘,他爬起來下了床,往外麵走。
大哥把手上的螺絲刀往桌上一拍,“上哪去要睡趕緊睡!”他說著把床邊的燈繩一拉,屋裡陷入了黑暗。
張霖重新爬上床,在床上滾了個圈,靠牆躺好。
大哥把兩邊的蚊帳一扯,把蚊帳放下了,因為這兩天在下雨,夜裡倒不熱,但是蚊子還是多。‘啪嗒’一聲,黑暗的空間裡,一族小火苗點燃了大哥嘴上叼著的煙。
張霖看著大哥黑暗中模糊的輪廓,“大哥,你小心點,彆把蚊帳燒了。”剛剛燈光太亮睡不著,他數著蚊帳上有67個被煙頭燙出來的洞。
大哥叼著煙說,“你再多嘴,我就把你丟出去。”
等大哥抽完煙上床,張霖已經睡著了。
他一個人睡習慣了,窩裡多了個人,總覺得睡的拘束,手腳放不開。心煩氣躁地翻了好幾個身才睡著。
簡川做了個夢,夢裡他抱著一個人,窩在一張沙發上,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撫摸著青年白皙細膩的脊背,窗外是漫天的紫霞。懷裡的人不安分地動,“我們去床上吧,這裡好冷啊。”
簡川頓了頓,他沒聽錯,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驚嚇似得去看懷裡的人。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輪廓,因為看不清,他著急了,用力地睜眼。
眼前一片白光,他低頭一看,對上一雙黑亮的眼睛。
“大哥,你醒啦。你彆壓著我了,好重。”張霖在他身下有氣無力地說。
一大早醒來,他覺得身上重的很,屁股還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抵著。他掙紮了,卻被身上的男人用力地壓緊了。屁股還被用力地戳了幾下,彆提多尷尬了。
大哥還在愣怔中,等他反應過來,刷一下翻身坐了起來。
張霖不慌不忙地坐起身,坐在床邊找拖鞋。他把在床底下的一個拖鞋用腳劃拉過來,他打個嗬欠,明顯沒睡好,“大哥,你該找個媳婦了。”
大哥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找個屁,這是男人的正常反應。”
張霖不置可否,穿起拖鞋就出去了。回了房間,他發現床上的水盆都裝滿了,他把水倒了,重新把盆放回去。
不知道還要下多久的雨,他抓抓手上被蚊子咬的包,張霖想了想。蚊子肯定是從被煙頭燙了的洞裡飛進來的。他一邊想著要麼晚上拿塊布縫上吧,外麵陳素嫻喊他起床喂豬,他擦了擦惺忪的睡眼,出去喂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