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鎖了我的門(1 / 2)

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陳家的大門終於關上了。狗也不吠了。

兩人這才從竹林是悄無聲息地出來,張霖腳痛的幾乎走不動路,之前被簡誌華打的那些地方都高高地腫起來了,之後又紮了腳,失血過多。他的腦袋裡嗡嗡響著耳鳴聲,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剛進院門,陳素嫻衝了過來拿掃帚打他,“你死哪裡去了,還使性子離家出走了。害你大哥到處找你!”

大哥之前送了黃桂芬,被她家人留著說了半天的話。回到家才知道小六挨了打,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一著急,就跑出去找了。因為四弟簡晨是在河裡死的。小六不見了,他第一想法是沿著河邊找,就怕跟四弟一樣發生什麼意外。

沿著河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又折回家,聽到陳素嫻說人還沒回來,正準備再出去找。一回頭見他們兩個從外麵進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媽,你彆打了。還嫌不夠嗎?”

大哥一把搶過陳素嫻手裡的掃帚丟了,看著張霖高高腫起來的臉,心裡豁地開了一個大口子似得,疼的不行。

“你怎麼樣?”大哥上前上下打量他。

張霖忍不住眩暈晃了晃,“紮了腳,好痛。”

大哥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整個腳血糊糊的,地上都是血跡。他慌了,“怎麼流這麼多血!”

張霖抓住他的手臂,意識昏沉。因為大哥正在麵前,他才敢安心地暈了過去。

張霖這一昏倒,就一連昏睡了十多天。大哥是連夜把他先送到鎮上的醫院,他一開始高燒不斷,在鎮上醫院2天,燒都沒退下來。醫院說不行,你把他送到縣醫院去吧。我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燒也退不下去,人也不醒。大哥白著臉把人抱著坐上了去縣裡的大巴車。

縣醫院又不比鎮上,處處都要錢。住了兩天重症病室,大哥從縣裡急匆匆的回家找陳素嫻。

陳素嫻冷笑:“我哪來的錢,沒錢!你給我的那些,全用在小四喪事上了。剩下的也給你爸拿去賭了。我沒錢!”

大哥說:“媽,小六也是你兒子。你忍心看著他死。我不跟你白拿,你先借給我,我明年保證還你!暑假前我一次性彙給了你五萬,後來我回來,小四的喪事,我又單獨拿出了一萬。我不相信都沒有了。”

簡誌華本來正坐在一旁沉默,聽到五萬這個字眼,猛地起身:“什麼五萬?臭婆娘,你不是說就給了你兩萬?”

陳素嫻狠狠地瞪過去,不說話。

大哥拳頭都握緊了,也無可奈何,轉頭向二姐:“二妹,你幫幫哥。”

簡萍退後了一步:“大哥…我不行的,小五怎麼辦呢?你給我的那些我是都攢著的,我們說好的,給小五減刑疏通關係用的。這錢不能動的。”

大哥沉默了,這就是小六的家人!

他是領養的,他從小就知道,出去工作了,也努力在掙錢還這個家的恩情,簡誌華好賭。他在外麵掙的錢從來都是直接給陳素嫻的,小四學習好,肯定能考上大學的,他一直攢著,四年的學雜費幾乎都攢好了。二妹打電話來,小五在裡麵不好過啊,到處都要錢打點。他又攢了一份,直接給的二妹。

這幾天他不知道怎麼過來的,滿頭腦都是小六無聲無息躺在病房裡的樣子。他從小到大,隻知道掙錢養家。這是一種責任,除了儘這份責任之外,他其實心裡又是無牽無掛的。從來沒有把哪個人珍重地放在心裡過,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小六不正常的感情時,他逃避了。甚至答應了去相親,企圖用成家立業來讓生活回到正軌!

他抹了一把臉,顫抖著手點了一根煙,想著是不是要去打電話找找以前的同事或老板借錢,已經很久不聯係了,機會很渺茫,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昏暗的小屋裡,一家人各懷心思地坐著。

大哥抽完煙,他進房裡收拾幾件衣服。胡亂地把衣服塞到一個背包裡,出門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陳素嫻神經質地咬著嘴唇的死皮,見到大哥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猛地起身追了出去:“小川,你等等!”

大哥停住了。陳素嫻用手指揩了一下眼角的淚,“罷了,都是命!錢……你拿去吧。”

她吸吸鼻子,進房間拿出一個層層包裹著的黑色塑料袋,“這是剩下的四萬,有五千你爸拿去賭了。有一萬給了小萍存著。”她說著又神經質地笑,“都是命,不該是我的。你拿去吧……”

張霖一共昏迷了12天,第十二天早上,張霖醒過來了。

張霖醒過來的時候,先聽到的是電視裡賣廣告的聲音。陌生的環鏡,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穿回去了。周圍看了一下,還有另外兩張病床上都有人,他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哎呦,小兄弟你醒了。”隔壁床一個大爺正剝著香蕉,驚訝地道。

張霖虛弱地笑笑。

“你彆亂動了,你哥哥一會就過來了,醫生找他說話去了。”

大爺的話音剛落,大哥出現在病房門口,看到張霖的時候,呼吸停了一瞬,快步走了過來:“你……你醒了。”

張霖半坐起身,“大哥。”

大哥把他按回床上:“彆亂動,躺好。”他說著拿手背去試張霖額頭的溫度:“頭還暈嗎?難不難受?總算醒了,醫生說你早該醒的,一直不醒可能是因為你自己不想醒過來。說什麼笑話,為什麼不想醒,還有人不想醒的,大哥不信的……”

大哥的手輕輕發著抖,笑的很難看,他叨叨絮絮地說著,張霖幾次想打斷他,“大哥,大哥,我好餓。”

大哥猛地站起身:“餓了?好,大哥給你買吃的去,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