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言,當時昶宗病危時,端王將龍袍都穿上了,卻不料張成道又把昶宗治好了。
端王才恨張成道入骨。
這些都是傳言,但結果是張成道的後人世代不得從醫。
張成道一套醫術封存,他的後人為了有一日重新發揚醫術,就暫時做了仵作。
如今,張氏驗屍錄集已經傳了數代,甚至庶枝出家門自成一派。
而隆興達的三位仵作,大師傅張連生就是張氏嫡支傳人,是大周聞名的仵作,因為人清高,誓不入衙門,所以一直留在隆興達。
張連生進隆興達後,收了周二爺周河為徒,而他自己本來的徒弟,眼前這位林從彪則落在周河後,成為師弟。
隆興達現在外出驗屍,都是林從彪出麵。
林從彪做事,從無差錯。
“程大人,屍體是我查驗的,不會有任何問題。”林從彪道,“單看她剛剛翻動的那幾下,不過是個繡花枕頭,莫說他沒有本事,便是有也無需多慮。”
“是。我們正經查案走程序,有問題的是他。”
“痕跡和相關人員盤問呢?”程之問道。
周江回道:“我親自看過,確實是滑落。教室裡有人親眼看見他上山,而發現他時是卯時七刻,這時間學校內所有的學生,都在教室內上課。”
“而如果是山下來人行凶,守門的老方應該能看到。今天上午落梨院隻有來過兩個人。”
程之揚眉:“何人?”
“宋世安和那位宋元時。”周江用下頜點了點宋元時。
宋元時正站在屍體麵前,和烏憲在低聲說著什麼話。
“那就看好戲吧,暫時委屈你了,等回城定要請大人為你主持公道。”程之道,“也讓全城的百姓看一看,所謂朝廷指派來的人,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莽夫。”
周江頷首。
對宋寧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是機會,且看她如何操作。”周江道。
兩人低聲細語的說話。
……
宋寧和童睿穿過中間的院子,往後山去。
說是後山其實隻能算後門,畢竟整個落梨院就坐在山腰上,前前後後就是山。
“你和張清鬆是鄰居嗎,他今年幾歲,平時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童睿回道:“清哥今年十五歲,他對我可好了,因為怕我被人欺負,每天上下學堂他都會陪著我。”
“我被同窗欺負,他還會幫我打回去。”
“清哥打架也很厲害。”
“清哥很幽默風趣,常常給我講笑話聽。”
童睿說著又是淚眼汪汪,哭著道:“清哥怎麼會掉下來,上麵那麼滑,先生都警告我們積雪融化前不許上山的。”
“他在班級裡呢,和大家的關係怎麼樣?”
童睿回道:“他脾氣好對所有人都好,不可能有人不喜歡他的。”
“你今天早上和他一起來學院的嗎?”
童睿點頭:“是的,我們要求卯時正到院裡。”
宋寧頷首,過了後門就看到一道上去的台階,約莫二十幾個,一路拾階而上,剛才應該是鏟掃過了,台階上沒有積雪很乾淨了。
往上走了二十道台階,就是那條叫琵琶行的小路。
“宋大人。”沈聞餘上前來,低聲道,“腳印有點亂,不容易分辨了。”
宋寧走了六塊石板停下來,往下看去,有一道非常明顯的滾到擦碰的痕跡,石板旁邊就是滑下去的腳印,沒有花紋,看不出是什麼鞋子。
“張清鬆穿的似乎是黑口布鞋。”沈聞餘道。
宋寧頷首,這樣的布鞋鞋底沒有花紋。
“從表麵看,像是滑落後墜落而死。”沈聞餘說完一頓,又道,“對方的結果也是意外墜落。他們剛才已經盤查過在校所有人員。”
“死者出事的時間,正是上課的時間。”沈聞餘道,“先去查所有學生?”
宋寧頷首,道:“找繩子來,將這裡圈上嚴禁任何人進出。”
沈聞餘應是。
“你從台階上,我從這裡走走看。”宋寧對童睿道。
童睿應是,原路返回,宋寧扶著竹子往下走,邊走邊道:“辛苦你了,還沒有休息,就遇到了案件。”
“我倒覺得是好事,一來就有事做。”
宋寧看向他笑了笑,道:“這裡風氣可真不如閬中,竇萬釗雖橫行鄉裡,可案件查辦還算是清楚明白的。”
“天下衙門一般黑,隻是黑的地方不同而已。我來的路上,路過幾處也是一言難儘。”沈聞餘扶了她一下,“小心。”
宋寧頷首:“我沒事,輕盈著呢。”
“你現在是大人,我是你的屬下,當然要保護你。”
宋寧輕笑:“那我要給你開高一些的俸祿,不叫你千裡奔我而來卻心寒。”
“我是為了錢嗎?”
“不為錢就有問題了。”宋寧鄭重道。
沈聞餘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們在路上便想過了,能和知音一起,做出一番大事來,此生亦足矣。”
“誌同道合。”宋寧道,“亦是我平生所願。”
沈聞餘道:“不去養雞鴨了?”
“功成而退才風光。”
沈聞餘覺得有理,正要說話,忽然宋寧停下來,道:“果然如此。”
“什麼?”沈聞餘不解。
“你看竹子、地麵……以及死者的手指……”
沈聞餘麵色一驚:“沒有任何握抓的痕跡。”
清醒的人滾落,就算沒有求救,也一定會本能的尋找掛墜救命之處,可死者沒有!
“不是意外?”沈聞餘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