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偏殿。
依舊是君臣兩個人,偏殿裡沒有第三個人。
這兩個人隔著矮桌對坐,一個人身著華貴的紫色袍子,另一個雖然也是穿著錦衣,但是卻頗為邋遢,身上還有幾根從大理寺裡帶出來的乾草。
“長安想明白了?”
天子麵色平靜,一邊問話,一邊給李信倒酒。
李信坐在天子對麵,麵色平靜。
“我不乾了。”
天子微微皺眉。
“長安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李信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不管是生病也好,告老也罷,總之從今天開始,我便不在朝廷裡做事了。”
李信麵無表情:“這個太子太師,鎮北大將軍,還有靖安侯,統統都還給你。”
“我帶著老婆孩子,回永州老家過日子去。”
見天子有些呆滯的表情,李信繼續說道:“知道你可能不放心我去這麼遠的地方,我可以就住在城外的農莊裡,像葉師那樣,幾十年不出家門一步,如何?”
太康天子終於聽明白了李信的意思,他皺眉道:“你把那東西交出來,朝廷依然會用你,朕也依然會信你。”
“不是朝廷用不用我。”
李信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抬頭直視皇帝。
“是我不乾了。”
“從今天開始,不管朝廷裡發生什麼事情,都與我無關,陛下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回去之後,我就給陛下寫一封告老的奏書,辭官不做了。”
天子微微皺眉,看著眼前有些放浪不羈的李信。
他登基八年以來,李信從來都是一口一個陛下,在自己麵前畢恭畢敬的自稱為“臣”,如今李信重新回到了潛邸時候的態度,反倒讓他有些不太適應了。
“朕要是不同意呢?”
“那陛下就把我殺了。”
李信麵無表情。
“陛下,那個東西臣手裡沒有,也不可能給你,你抓任何人到我麵前,我都是這個答案,我現在辭官不做,隻做一個閒人,以後不會對陛下產生任何威脅,如果這樣還不行,那隻好讓陛下把我一刀給殺了。”
天子心裡有些慌亂。
這些年以來,李信給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如今李信出現在他麵前,突然說自己不乾了,他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雖然這曾經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麵。
偏殿裡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之後,天子才緩緩開口。
“長安,朕這幾天可能有些心急了,不如這樣,你先回家裡考慮幾天……”
“朕跟你,都需要冷靜冷靜。”
李信麵無表情,從矮桌的另一邊站了起來,低頭道:“陛下,我這幾天在大牢裡已經想的很清楚,接下來就看陛下如何考量了。”
說完,他起身離去。
與此同時,沈剛等人也在快馬趕向漢州城的路上,距離漢州城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