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晚上七點正式開始,節目順序被打亂,並未按照年級班級來排,謝翡的個人詩朗誦在前頭,而高二1班的魔改舞台劇在中段。

昨晚進行過一次彩排,所以一個節目需要多少分鐘,都清楚了然。謝翡經過多方打聽,掐著點兒去了禮堂,悄無聲息鑽進後台,成功躲避班上某些試圖給他化妝的女生的魔爪。

他天生一副好模樣,皮膚白皙細膩,就是不上粉底不用遮瑕,也找不到半點瑕疵。舞台上聚光燈一打,漂亮的桃花眼一彎,便是春月裡繁花成海。

朗誦的詩歌是木心的《夜謌》,據說是根據尼采的散文詩寫成的,但謝翡沒去探討過這類背後的東西,他就是喜歡這首詩裡的某些段落和詞句而已。

“……

但願我能化作夜

而我卻是光啊

扈擁著我的唯有孤獨

……

天上閃爍的群星啊

接受我的祝福吧

我不能歆享到你們的賜予

因為我活在自己的光裡

……”

少年人的嗓音清澈如流泉,隨著舒緩的背景輕音樂姍姍而來,落在座無虛席的禮堂中,描繪舊時光裡的詩卷。

每一字每一句裡都含著豐滿情緒,沉穩有力又四溢溫柔。一首詩,兩頁紙,短短數分鐘,尾聲已至。

掌聲響起如雷湧之時,謝翡鞠躬致禮,退去幕後。

“崽崽,你真的太棒了!”“我就說你能行!情緒太到位了!”“我們謝崽崽天下第一,一會兒投票給我衝!”

回到班上,同學們用一大束鮮花迎接謝翡。

謝翡不由失笑,緊跟著,又有些自嘲。

他從三歲起開始學音樂,如何將情緒傳遞出去並引起共鳴,是他一直以來研究的課題。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好,他怎麼對得起以前拿到的那些獎呢?

不過這樣的情緒稍縱即逝,他接過那束花,笑著向班裡的同學道謝。

正在進行的節目是某個班的大合唱,說不上太難聽,但裡麵有個人跑調跑得特突出,逗得觀眾席直發笑。

這種走調在謝翡聽來,忍不住想要動手揍一頓,把高了的給壓下去,低了的給拔上來。他聽了幾句,委實忍受不了了,起身到禮堂外去透氣。

2019的最後一天,2020即將到來的前夜,天空陰霾,不見星與月,但有臘梅香從角落裡滲透出來,倒也算讓人神清氣爽。

謝翡倚在牆上,做了一個深呼吸。

突然的,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落地鏗鏘,伴隨著噠噠腳步聲,不出數秒,來到了謝翡麵前。

是個女生,纖細的身量,生生被高跟鞋托出氣勢,穿過膝長大衣,裡麵是件禮服裙,單手提著琴盒,臉上帶妝,顯然剛從某場演出或者比賽中出來。

她喊的是:“謝翡。”

謝翡認出來者,低聲回應:“阿柳。”

“我找了你很久。”被稱作“阿柳”的女生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複雜至極,“小林師姐說她上個月在文印店碰見你,和你說了不到兩句話,你就跑了。但這一次,我不會讓你輕易跑掉。”

謝翡歪了下腦袋,似笑非笑道:“我乾什麼要跑?”

“大概是因為逃避可恥,但很有用。”阿柳道。

“這個冷笑話不好笑。”謝翡搖頭,“我沒有逃避。”

阿柳冷笑一聲:“那為什麼當年說走就走,到現在都不肯回來見我們?”

氣氛驟然沉默,連風都止歇,唯餘臘梅暗香繼續浮動。

謝翡抬起頭,遠眺滿是陰霾的天空,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沒有義務對彆人解釋當年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選擇,也懶得費力氣去解釋。

他耐心等待了許久,就在以為不會再有下文、打算轉身回去禮堂的時候,聽見阿柳再度開口,帶著憤怒斥責的語氣,抬手指著禮堂咬牙切齒道:

“師兄,作為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作為她這一生最得意的弟子,三年前你就拿到了金獎,如今卻滿足於此了嗎?滿足於這樣簡陋的舞台,滿足於被彆人拿這種水平的人和你做比較了嗎?”

“這有什麼不好?”謝翡反問她。

對方似乎被他的直白給噎住,隔了好幾秒,才瞪眼道:“自甘墮落。”

謝翡垂下眼眸,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輕聲說道:“這是我個人的選擇。”

“你——”少女似乎覺得他不可理喻,生氣地踹飛腳邊的一塊石子,回頭狠狠盯著謝翡說:“自從你放棄學琴後,就再沒去看過老師了,所以老師得了癌症,很有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你都不知道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是太太,我沒有下麵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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