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和行安殿正殿雖說連在一起,但是兩邊需要穿過三條彎曲的回廊才可以互通,一行三人走出正殿,太子背著手緩步在前,李太醫和應緩隨侍在後。
回廊拐彎處的荷塘經不住寒冬臘月的催殘,早已凋零的七七八八,而太子卻依舊隻著單衣,行走間的錦袍被凜風吹出肆虐的弧度,風過衣動,應緩和李太醫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行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卻波瀾不驚,可見這人韌性非同一般。
新棠扶靠在荷墉另一側的石桌上,緩緩坐了下來,被剛剛那道冷風一浸,頭腦清醒了不少。
如果沉香所言句句屬實,那太子必定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必然知道宜春宮對承安宮的虎視眈眈,而他卻一直裝作不知,甚至還安排自己進書房近身伺、候......
不知道太子是真的悲天憫人還是心機深沉到外人無可窺探的地步,如果是前者的話,或許自已還能有一線生機,如果是後者,那沉香的到來,以及要她性命的那碗藥......是不是他也知情呢?
新棠定定的望著正常朝這邊走來的一行人,為首的那個麵冠如玉,身姿修長,袍子下邊壓衣服的天青色玉佩和玄色的青竹刺繡相得益彰,玉佩走一步晃一下,那一抹天青色似乎要掙脫這束縛,一飛衝天。
天青色的玉佩......新棠攥得死緊的五指漸漸鬆開,掌心裡躺著的是那枚剛剛從閻王爺手裡奪回她性命的玉佩,被藥汁染上顏色的五指和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凹痕,嬌嫩的皮膚上麵紅痕一片,格外觸目驚心。
剛剛她就是在白狐披風的中襯裡摸到了這塊玉佩的。這塊玉不同於紈絝子弟把玩的薄如蟬翼,反而異常的厚重,水色也不清透,她僥幸用這塊玉砸碎了藥碗,割傷了沉香,才求得了一線生機。
披風被她落在了床上,但那等料子的衣裳,這宮裡除了太子,還有其他人能穿嗎?這玉佩安排的如此精妙,甚至連她發現它的時機都剛剛好。
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除非......除非這件事是太子一手促成的!
是了,太子肯定一早就知道沉香是來取她性命的,或許太子對這件是本身就是默許甚至樂見其成的,畢竟以他的地位,想保一個婢女根本不在話下,犯不著如此大費周章的暗裡周旋,虧她還以為他是想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