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在一起噴雲吐霧,一時無話。
煙快抽完的當口,許斌問了一句,“你媽住哪兒呢?”
謝信澤把煙按滅在水晶煙灰缸裡,說,“BX。”
多一句都沒說。
許斌也沒再問,起身去了衛生間。
衝洗完事,出來一看,謝信澤還靠在床頭,這可不太正常,很少見他這麼發愣的樣子。
因為長了張女人臉,所以謝信澤做這樣的神情,竟然看上去有那麼幾分楚楚可憐似的。
許斌軟下心腸,走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信澤仰起臉,趁勢勾著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又倒回床上,卿卿我我了一陣。
最後還是許斌先爬起來,去了客廳,過了一會又返回來,手裡多了一張卡。
把卡遞到謝信澤眼前,他說,“阿姨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這幾天好好陪她玩玩,A市也沒啥好地方,你倆願意出去走走也沒事。”
看著眼前的黑卡,謝信澤忽然感覺喉嚨發緊,他半天沒說出話來,更沒有接過那張卡。
許斌見他無動於衷,也沒強求,把卡放在了床頭櫃上,轉身進了衣帽間。
他剛進門,就聽見謝信澤說了句,“去香港行麼?”
許斌又退回來,站在門口問他,“去多久?”
“儘快,很快,我保證。”
說著,他下了床,走到許斌跟前,捧起他的臉,深深地吻住他的唇。
謝信澤到底沒收起那張卡,許斌也發覺,自那之後,兩人的關係發生了一些變化。
日子看起來還是如常的運轉,兩人一起吃飯,看電視,開玩笑,出去遛彎,一切都好像沒變,還是那麼默契又甜蜜,可偶然間的幾次對視,他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不確定的憂慮,這讓那份甜蜜顯得如履薄冰,仿佛一觸即碎。
許斌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向謝信澤明示、暗示過了想讓他帶自己見謝母的事兒,但謝信澤要麼裝聽不懂,要麼明確拒絕,這種態度,許斌沒辦法不多想。
他不知道謝信澤到底對兩人的關係有何顧慮,難道對自己那麼沒信心麼?以為自己會在乎他曾經的過往經曆?
許斌覺得,如果謝信澤是因為這個事兒,他完全可以向對方證明,他的決心有多大。
至於如何證明,最好的辦法就是領他回八山,讓謝信澤明白,自己想跟他認真,想跟他談婚論嫁,想對他的未來負責!
然而這些天,謝信澤顯得心事重重,許斌覺得,也許謝母在的這段日子,並不是個好時機,等到謝母一走,謝信澤心靜了,他們到時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謝信澤之所以顯得心事重重,不僅是因為這些兒女情長的是非,最主要的,他在反複衡量趙總的提議。
是否真的讓趙大佬撿到這個現成的便宜,謝信澤還在猶豫。
這相當於他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了兒子,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說這孩子有自己的DNA,要當現成的爹。
這擱誰誰也會心裡失衡。
關鍵,謝信澤通過此事,覺得趙總其人過於狡猾多端,還很能趁火打劫,儘管他自己也曾乾過類似的事情,但還是很有分寸的。可趙總這次無疑是拿出了螞蟻吞大象的姿態,不管能不能吃下去,反正這口肉必須吃到嘴,貪婪!
謝信澤因此甚至有些質疑兩人的合作關係。
但事情迫在眉睫,他現在想另找合夥人,根本不現實,再說,放眼A市,能有趙總這個能量撬動項目的,也沒有第二人。
所以,謝信澤現在相當於被人綁架了。
這才是讓他最不爽的地方。
他不介意主動出讓好處,但如果是被動的,被要挾的,他會相當記仇。
因此,即使和趙總的生意談成,恐怕這個朋友也是沒法做了。
但這種私人感情,他會放在一邊,生意場上本來就沒有朋友,隻有利益。
其實,他遲遲沒有下決心,還有另一層原因,如果他真的答應了趙總,地標項目如期啟動,那麼他勢必要返回香港,再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留在東北。
那麼許斌怎麼辦?
這些天來,除了考慮公司的大事,他腦子裡就是這件事:怎麼向許斌交代?
兩人之間已經變了味的氣氛,他當然能感覺出來。
他也明白,這主要是因為自己沒讓許斌見母親,不過確實不能安排他們見麵,再有,他也是故意在釋放一種信號,讓許斌“知難而退”。
他現在甚至期盼許斌能被自己的優柔寡斷和無情無義激怒,然後跟他來個一了百了。
如果這麼拖下去,兩人肯定有一天要麵對真相,然而那太殘忍了,對於許斌來說。
謝信澤在想,他是不是可以繼續偽裝成一個害怕認真關係的浪子,隻喜歡錢,不想被束縛住的婊/子,然後一走了之,跑路香港?
哪怕許斌恨他一輩子,他也認了。
可他如果真的那麼做了,謝信澤相信,兩人以後恐怕再無任何可能了,而這才是他最無法承受的後果。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孬種,連對許斌講一句真話的勇氣都沒有!
謝信澤遲遲不做決斷,可急壞了虞夫人,尤其是兒子連續兩夜未歸,讓她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那個在他脖子上留下紅痕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