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 BX大酒店旋轉餐廳。
許斌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幾分鐘達到,果然, 在預定好的餐台前並沒有看到費雷。
這倒是符合費大鐲子的作風, 準時準點,不遲到, 也不提前。
不過對方也並沒有讓他等多久。
許斌幾乎是剛落座, 便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九點鐘的旋轉餐廳客人寥寥, 硬底皮鞋踩踏大理石地麵的聲響格外引人注意。
感覺到腳步聲是向自己這桌過來,許斌側過身回看,果然, 來者正是他要等得人。
“許斌?”
費雷臉上洋溢著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他的模樣, 讓許斌微微一愣。
實在沒想到,費大鐲子竟然是個娃娃臉, 而且還是個身高腿長,精致帥氣的娃娃臉。
看費雷的模樣,很難想象他已經三十開外, 儘管穿著修身的藍色商務西裝, 但他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偶像男團主唱,而非生意遍布全球的農業大亨。
“小斌斌, 是不是嚇到你了?哈哈哈哈。”
看到許斌臉上略微驚訝的表情, 費雷相當得意, 他主動握住許斌的手,又拍了拍對方的胳膊,這番做派倒很是老練。
雖然被微微驚到,但聽到費雷對自己親昵的稱呼,許斌立即拋卻了陌生感,也笑著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兩人把手言歡的一同落座。
剛坐下,便有侍者送來咖啡,費雷一邊端起咖啡杯往嘴邊送,一邊對侍者指了指自己淺淡的黑眼圈,“麻煩把咖啡壺送上來,我要多喝點才頂得住。”
許斌被他的樣子逗笑,雖然模樣猜的不準,但費雷的性格倒是與網上彆無二致,一樣的直爽開朗。
兩人邊喝咖啡邊聊,因為是神交已久的朋友,性格又投緣,自然可聊的話題非常多。
直說了快半個小時,兩人還未談及正題。
費雷是喝洋墨水長大的,又常年旅居國外,自然一派洋人作風,說到興奮處,常常眉飛色舞,手上小動作不斷。
他這番模樣,再頂著張娃娃臉,看著更是顯得年輕,仿佛二十出頭,這讓許斌不自覺的認為自己是兩個人中比較老成持重的那個,但實際上費雷比他還要大了三歲。
給對方續上咖啡,許斌笑得熱情,“盼了你五年,終於把你盼來了,這次來考察,儘量多待幾天,我要好好款待款待你。”
“哈哈,以為我是傻瓜麼,小斌斌,你們東北人喝酒那麼厲害,威名甚至傳到北美,我哪敢多待啊,這次最多停留一周,考察過項目,我就走了。對了,說到這個,我們剛剛簽下的那個合同裡,你有沒有注意到我添加了一個投資人。”
許斌輕鬆一笑,道,“注意到了,之前他不是也參與過幾個項目,你找的投資人,我都放心,這事兒不必特意提。”
因為這個投資人以前就合作過,合同上又寫得是連筆英文名字,許斌認不太清,也沒有細究,畢竟投資額度所占比重不大,而且不參與項目運營,出於對費雷的信任,他沒有過多打聽過此人的情況。
但費雷卻一整臉色,變得很是嚴肅,“小斌斌,其實我之前騙了你!”
聞言,許斌端著咖啡杯的手一滯。
“我們合作最初的幾個項目,除了你的投資部分,其餘都是由他來承擔的,我這邊,其實隻做了技術支持。”
許斌放下咖啡杯,皺眉看向費雷。
“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因為起初我和你並不熟悉,但與他是好友,而且此事對我完全無損,便應承了下來。”
“那你現在告訴我是什麼意思?”
“因為這次的合同裡,我已經委托他參與實際運營,你們會一起共事,今天我也約了他過來。”
看著費雷臉上露出歉意的神情,許斌知道他已有愧疚之心。
其實說到底,無論是之前的出資還是這次的委托,畢竟是費雷的私事,這些在合同裡並沒有特殊限製,作為合作方,隻要不影響自己的利益,許斌沒必要深究,他也不想和費雷計較,甚至還挺高興對方跟他說了實情,這是一份難得的信任。
而對於這個即將與自己合作的新運營負責人,許斌心裡缺滿是疑問,此人竟是比費雷還要神秘,而且他隱瞞投資份額,到底是什麼目的?忽然,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不太現實的猜測。
但還未等許斌將這個猜測描繪出具體的形狀,就見費雷已經站起身,目光看向他的後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說曹操曹操到,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謝信澤此時已經走到桌邊,他先對費雷點頭,然後轉身對上許斌,聲音沉穩的道,“不必介紹了,我們昨天剛見過麵。”
看著謝信澤英俊自持的臉,還有嘴角不太明顯的淤痕,許斌額角的青筋瞬間暴起,他緊緊咬住後槽牙,甚至讓腮上的肌肉都有些變形。
這個人竟然在背後藏了五年!
他以為在事業上給自己支持,就能彌補那些缺憾?他把兩人的感情究竟當成了什麼?!
如果不是費雷在場,他可能會再給謝信澤的臉上來上一拳。
但許斌最終強製自己冷靜了下來,他已經知道,麵對謝信澤,衝動和怒氣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尤其是此時對方看起來比他要冷靜得多。而且費雷在旁,他也不想讓兩人都失了體麵,感情的事是感情的事,生意是生意,許斌從來把這些分的很開。
謝信澤注意到了許斌在極力壓製憤怒,看來他還是給自己留了幾分顏麵,這不由讓他心裡動容。
謝信澤當然也不想隱瞞出資支持許斌嘗試新項目的事,但當初兩人分手鬨得那麼慘烈,可能他直接出麵為許斌做什麼都會被對方斷然拒絕。
而且就像許斌曾經說的,他什麼都不缺,謝信澤實在想不出,自己離開之後,還能為他做什麼,如果有,恐怕就是支持他做自己喜歡的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讓他在低穀和困境的時候,能感受到支持。
但這番心意,顯然因為兩人之間的種種誤會已經被許斌誤解了,不過謝信澤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責怪對方,因為他曾經太過自以為是。
“對不起,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
他的話很簡短,說出口時,臉上也沒有特彆的神情,隻是迎著許斌憤怒的眼神,沒有做絲毫的躲避。
“嗬,道歉就不必了,這是生意,誰投資都一樣,我認錢不認人。”
許斌靠在椅背上,單手把玩著碟子上的咖啡匙,他嗤笑了一下,臉上儘是輕蔑和不屑。
一旁的費雷被兩人的交鋒驚到,看來謝信澤和許斌的關係並不簡單,他就知道,當初謝信澤說服他來東北投資,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絕不會是空穴來風,一時興起!
雖然賺了個盆滿缽滿,但這種被人隱瞞的感覺終究不太好受,而比他更不好受的,則是謝信澤。
許斌坐在對麵自然看不見,但費雷往下一瞥,即看到謝信澤垂在身側的手一直緊握成拳,可見他此時心緒如何。
從未見過好友如此模樣的費雷決定先把自己的小情緒壓下,悄悄觀望,看看這兩人到底是要演一出什麼戲。
然而事實情況讓費雷多少有點失望,兩人之間並未出現什麼狗血大戲。
謝信澤落座之後,許斌用最快的速度調整了狀態,三人同時拿出合同和項目書,討論起了細節。
一切在公事公辦的氛圍中進行,起初一切順利,但到了項目建造的環節上,謝信澤對部分細節提出了疑問。
“這個項目的選址,我始終存疑,山區斜坡,是否適合建造觀光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