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四小時的觀察,謝信澤的各項體征平穩, 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這讓許斌全家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 轉入普通病房也就意味著沒有醫院的特護照顧了,許母的意思是, 請兩個護工,白天晚上倒班照顧。
但許斌沒同意, 他想要親自照顧謝信澤。
可經過這兩天的搶救, 他已經熬的眼底都青了,臉也小了一圈,父母哪裡再舍得。
許母從外麵辦事回來, 還要再勸,卻被許父拉住了。
兩人站在病房外麵, 透過小窗看過去, 隻見兒子坐在謝信澤床前, 兩人也沒說話,就這麼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 拉著手對坐著。
隔一會兒, 許斌便給他喂喂水, 過一會兒又喂他吃點水果泥, 再用毛巾擦擦嘴角。
兩個人瞅著對方, 眼珠都舍不得錯一下, 根本就容不下旁人了。
許母這才歎了口氣, 有種兒大不中留, 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的憋屈感,然而經過這一遭,誰還忍心再把他倆給拆開?
可她還是心疼兒子,最後好說歹說,這才晚上叫個護工過來替替班,讓許斌睡了個踏實覺。
但許斌剛緩過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護工辭了。因為謝信澤晚上去廁所,得用夜壺,這事他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感覺必須自己親自來,於是就多給了一天工錢,讓護工走了。
有了許斌的陪伴和照顧,謝信澤休息了兩天,情況大幅好轉,也終於能開口說話了,雖然氣息有點微弱,還不能多說。
他剛能開口說話,許彥就來了。
之前看過謝信澤之後,許彥心裡就種了草,三句話不離新爸爸。
許斌忙,不在身邊,他就追著問爺爺奶奶,“我爸爸愛吃什麼?”
“我爸爸喜歡看動畫片麼?”
“我爸爸今年幾歲了?”
“我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許母耐著性子回答孫子的問題,麵上笑著,但心裡卻醋得厲害。
回頭就悄悄跟老伴念叨,“看看,到底是血脈相連,才見了兩麵,就爸爸長,爸爸短的了。”
許父笑著搖頭,“那怎麼著?你還不讓彥彥認爹啊?還是想看著他們父子兩個鬥雞眼?”
“瞧你說的什麼話,我就那麼壞心?當然是孫子好,兒子好,我心裡才高興,隻是這種高興,總感覺有點不痛快似的。”
許母一邊熬著粥,一邊對幫廚的許父說。
許父笑著往鍋裡扔了些瘦肉絲和皮蛋,“恩,我能明白那感覺,就像辛苦經營了一春天的菜地,又嫩又綠,稍沒留神,闖進來一頭驢,大嚼特嚼,就算彆人大手一揮,把驢賠給你了,但看著被糟蹋的菜地,也高興不起來?”
“當啷”一聲,許母把勺子掉進鍋裡,笑著拍了老伴一下,“誰是驢,誰是菜?彆瞎說,趕緊去醫院送粥!”
許父領著許彥來了醫院,正碰上謝信澤能開口說話。
見到許父,謝信澤努力掙紮起來,想坐直身子,但身體還弱,還撐不住,但他堅持讓許斌扶著自己坐直,鄭重的對許父說,“謝謝伯父。”
許父趕緊示意他躺好,笑得眉眼親和,“你好好休養,不要見外,有啥話,以後咱們爺倆慢慢說。”
一句話讓謝信澤的心踏實了,對著許父用力點了點頭。
他對許父道謝,一方麵是因為家事,另一方麵也是公司的事,這兩天出了意外,許斌忙前忙後顧不過來,費雷又已經出國不在,全靠許父撥了人手,又親自出馬前後打點,幫著應付,有他坐鎮,所有事都變得有條不紊了。
許斌之前跟謝信澤提了兩句,他記在心上,所以見了許父便格外敬重。
本想再說兩句,許父的電話卻響了,水哥也敲門進來,說是八山的總公司有事,等著他回去拍板。
許斌忙把父親送出來。
父子兩個走在一起,許斌無意間看到父親兩鬢的頭發已經有些斑白,雖然許父身體康健,但這兩天跟著早出晚歸,也變得胡子拉碴,仿佛老了兩歲,這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哪能不愧疚。
但他們爺倆兩個平時很少表達,此時許斌也隻是一直跟著許父走到車邊,親手幫父親開了門,看他在車上坐穩,又親手把門關上,然後繞到車前,再三囑咐司機,“水哥,麻煩你想著給我爸準備上西洋參泡水喝,不過晚上彆泡,那東西喝多了亢奮,容易失眠。”
等車開出去老遠,許父再回頭,發現兒子仍然站在醫院門口向這邊望著,心下頓時酸楚,忍不住眼眶發酸,趕緊擰開保溫杯,仰頭喝了一口參茶。
許斌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謝信澤已經睡著了。
他身體弱,精神不濟,經常會打瞌睡,一天醒著的時間也就三、四個小時,其他時間都是在睡覺。
床邊,許彥坐在椅子上,正一本正經,全神貫注的講著圖畫書,根本沒注意到謝信澤已經睡著了。
“多多的媽媽問多多,我再給你買一個氣球,你還要麼?多多說,不要了,不要了,我再也不貪多了!”
許彥講完,趕緊抬頭看向床上的人,等著求表揚,可卻失望地發現,對方竟然睡著了,不由癟起了小嘴。
許斌趕緊走過去,摸摸他的小臉,“兒子,你真厲害啊,竟然把爸爸哄睡著了!”
聞言,許彥立即又變得高興起來,有點得意的說,“對,就是我哄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