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明的心起起落落,他也不知該怎麼麵對謝信堯,隻能把眼睛垂下,死死盯著地麵,不去看對方那英挺的模樣,他的心才能保持冷靜淡漠。
如此忍耐了一段日子,感覺仿佛已經到了臨界點,即便謝信堯不趕他,他怕是也要自己請辭了,可趙叔卻突然找上了他。
“少爺寵你,你不要太過驕縱……”
誠明從沒想過,他和謝信堯之間,還能用上這個字,一時驚得說不上話來,隻有臉上紅的徹底。
“我沒鬨脾氣,是他要攆我走。”
他拙嘴笨舌,腦子又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分辨好。
謝信堯難道不是討厭他麼,趙叔怎麼會這樣說。
“他畢竟是董事,是你的老板,就算罵了你幾句,想想他平時待你的好,也算不得什麼。年輕人不要那麼氣盛,趕緊找個機會服個軟,董事心情也能好點。”
誠名不敢置信的抬頭,難道謝信堯這幾天心情不虞,是以為自己在和他置氣麼?
一時間,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誠明胡亂應下趙叔的話,本想著靜一靜心再說,卻不想馬上就被謝信堯叫上,陪他去了一趟大宅。
到了大宅,誠明沒有跟進去,一直站在門口。
謝信堯進門的時候,雙眉緊鎖,一副不耐的樣子,誠明擔心,可也找不到合適的話勸他。
果然,沒過半個小時,大宅的門便被用力推開,謝信堯一副盛怒的模樣疾步走出來。
誠明見狀,趕緊跟上,回去的時候,天色也不美,下起了暴雨。
謝信堯在車上打了幾個電話,口氣都很不好,誠明坐在副駕駛上,透過後視鏡看他,不經意間,和他眼神對上。
見到那雙黑亮的眸子看過來,謝信堯的火氣也降了幾分,仿佛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是個體麵人,脾氣收斂了幾分。
誠明沒忍住,笑了一下。
謝信堯還打著電話,見了那個笑容,忙轉開眼睛,看向窗外,放在膝蓋上的手卻不自覺收緊了。
誠明好久都沒對他笑過了,他不想承認,但剛才確實心裡鬆動了一下,怕看到更多會失態,他才轉開眼睛。
等到了彆墅跟前,暴雨已經大到傾盆之勢,誠明冒雨來到後座,開門,撐傘,動作迅速。
可這樣的天氣,謝信堯的腿不給力,他用了半天力氣,都沒從座位上站起來。
見狀,誠明不再猶豫,將傘遞給旁邊的人,躬身上前,將半個身子探進車裡,幾乎是半扶半抱的把謝信堯帶了出來。
甫一出車門,謝信堯立即把他推到一邊,自己強撐著站好,接過趙叔遞過的手杖,忙忙的上了彆墅的台階。
誠明低著頭,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待到了樓梯跟前,他直接遣退了其他傭人,不由分手,上前架住了謝信堯的胳膊。
謝信堯掙紮了兩下,誠明手上更用力,架著他不放,
可眼睛卻不看他,隻規規矩矩的盯著腳下的台階,但口氣堅決,“我扶你!”
腿疼難耐,謝信堯想要強也要不上,此時隻能受人擺布,隻能罵人,“你現在膽子大了,上次罵得你還不夠!”
可罵人的時候,臉卻是紅的。
誠明不為所動,一路將他送到臥室床上。
謝信堯氣得要死,又罵不出太難聽的話,看誠明臉上麵無表情的樣子,他更羞憤,直接抄起床頭櫃上的擺件往誠明腳底下砸。
要說他是砸人,未免太沒準頭,一看就是小孩子撒氣的模樣。
誠明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
謝信堯看見,更氣,剛要開口再罵,就聽誠明立在那裡,一字一句,直視他的眼睛說,“我是心疼你,不是可憐你。”
說完之後,屋裡簡直落針可聞,兩人誰都不再說話,謝信堯本來抓在手裡的東西也忘了丟出去。
過了好半響,他才回過神似的,大聲對誠明喊,“出去!”
誠明沒有立即動作,倒是笑了一下,“我就在門外。”
謝信堯就是見不得他那樣淺淡的笑,頓時又臉上掛不住,再喊,“你走!”
這次,誠明倒是開了門,走了。
謝信堯看他真的走了,一時又慌了,已經攆了他好幾次,這次誠明已經服軟,還說了難得的好聽話,他還攆人,怕不是真的走了。
他拿不準,也坐不住了,撐著站起來,剛要去門口喊趙叔,就聽見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誰,他又慌忙坐回到床上。
可還沒等他在床上擺出之前的姿勢,誠明已經進來,手裡拿了一條浴巾。
下車時,謝信堯的頭發沾了水。
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幾分沒掩藏好的慌亂,誠明垂眼笑了一下,走上前。
“我就在門口,你需要什麼就喊我。”
謝信堯憋得臉上通紅,還是要嘴硬,但那不中聽的話還沒出口,倒讓誠明搶了先。
“不是真心攆我,就彆再說了,萬一我真的走了呢。”
說完,把浴巾放進他手裡。
謝信堯真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隻能看著青年走出門去,又回身輕輕把門扣上。
這一夜,許是知道門口有人守著,謝信堯難得睡了個好覺。
轉天,他見到誠明,見對方臉上那淡淡的笑,黑亮的眼睛,久違的輕鬆和愉快又回來了。
想起昨晚落得下風,他追究有些不甘心。
便學了他那些風流倜儻的朋友,假裝不經意的問出了一直讓自己疑惑的問題,“送你的表怎麼不戴?”
誠明倒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怔了一下,才低眉順眼的說,“平時都戴智能手表,聯絡安保方便一點。”
聽他這麼說,謝信堯才注意到他左手腕上的黑色手環。
沒再說什麼,待誠明出去,他立即打電話給秘書,吩咐買一塊最新款的智能手表送來。
第二天,誠明來彙報工作,謝信堯都沒怎麼聽進去,心裡一直記掛著那件事,待誠明終於收了清朗的聲音。
他才故作自然地將那塊智能手表遞過去。
“這個功能更多一點。”
說完,也不去看人,見誠明站著不走,還略微不耐的說,“出去吧,沒彆的事了。”
可誠明卻忽然笑了一下,然後用左手將文件遞到他麵前,故意拉高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在文件上指點道,“董事,這裡可以麼?”
謝信堯哪裡還有眼睛看文件,早被誠明手腕上那塊表吸引住了。
果然,和他很相稱啊,當初買的時候就想到了。
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誠明看他那副模樣,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再過一天,謝信堯坐車出門,剛要進到車裡,就聽見早就在車裡坐好的司機和誠明在說閒話。
司機,“哇,你左右兩邊手都戴表啊,會不會不方便?”
誠明偏頭看了一眼剛上車的謝信堯,見他正看過來,神情略微有些羞澀的笑了一下,“不戴的話,怕有人要鬨脾氣。”
後座上的謝信堯劇烈的咳嗽起來,誠明忙把水遞過去,卻隻換來狠狠一瞪,“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誠明垂眼笑了一下,再轉過身,已是正襟危坐,臉上再無嬉笑,卻更讓後座的人看得挪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