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去了就近的那家酒店,辦入住的時候才知道,萬景嶽其實也不住在這裡。
一時間多少有點尷尬,可這種尷尬卻透著點說不出的甜蜜。
電梯裡,兩人也沒說話,胳膊緊緊挨在一起,萬景嶽趁機捉住費雷的手,和他十指緊扣。
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費雷就有點激動的眼眶發熱。
他年輕時候,懵懵懂懂,喜歡過一些人,可這輩子,真正愛的隻有眼前這個,並且愛了二十來年,從未覺的厭煩。
萬景嶽曾經愛他,寵他,把他捧在手心裡,長年累月,他已經習慣當了自然。
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讓他這麼愛著,又能這樣愛他。
因此,這一刻,兩人再重逢,當他發現萬景嶽的眼睛裡還有他,費雷便要奮不顧身。
他們進到房間裡,萬景嶽脫下大衣,剛要去拿杯子,“小雷,你喝點熱咖啡吧,外麵很冷……”
未等說完,就被費雷撲到了懷裡,進而壓在了地毯上。
費雷一邊脫自己的衣服,一邊去解萬景嶽的襯衫,他緊張的有些顫抖,行動間看起來手忙腳亂的樣子。
萬景嶽忍不住笑,大手抓住他的手,低聲說,“小雷,彆急,我們去床上。”
費雷的臉徹底紅了。
待兩人上了床,費雷便被弄得丟盔卸甲,他已經好久沒沾葷腥,對萬景嶽充滿了饑渴,可他沒想到,萬景嶽美人在抱,竟然也這樣誇張。
兩人將大床折騰得沒了樣子,房間裡隻有激烈而狂亂的喘息。
天快亮時,費雷終於受不住了,他淚著眼睛求饒,“萬叔,停下,我……”
萬景嶽卻不放過他,“小雷,你看著萬叔。”
費雷轉頭看他,發現他眼神還是那樣凶悍,像一頭饑餓的猛獸。
他沒出息的哭,“萬叔……”
“叫我名字。”
把他調轉過來,壓在身下,兩人看著彼此,費雷伸手去攀他的肩膀,“景嶽……”
萬景嶽控製不住自己孟浪的動作,又把身下人弄得流了眼淚。
費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身上無一處不疼,骨頭都像是散了架。
可看看身邊熟睡的人,他又覺得美好的不真實。
一夜過去,一切重歸現實,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麵對。
悄悄下床,穿好衣衫,然後輕輕關門,他離他而去。
回到自己的酒店,費雷臨行之前,編輯了一封郵件。
“萬叔,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明知你有了愛人,還做那樣的事。但既然做了,我就不得不跟你坦誠說明白,你要在我和那年輕人中間做個選擇。若是你選他,我們從此就一刀兩斷,不要再見麵,否則以後肯定要出禍事,我不能與彆人共享你,相信他也是。若是你想選我,我有幾件事要如實告知,你能接受,我們兩個才能重新開始。”
“當初我之所以屢次拒絕你的求婚,一來是因為我的家庭……。”
“我那時候每日不得安寧,生怕婚後的日子會變成煉獄,我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我是對自己,我怕無法處理好我們的關係……”
“但不管怎麼說,我都太自私了,對不起,萬叔,我一再讓你失望,傷心,可你仍能不計較,對我這樣好,你是世上最好的愛人,我時常覺得配不上你。”
幾個小時之後,萬景嶽轉醒,發現費雷已經離開,立刻有些慌張,拿起手機想聯係他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封新的郵件。
他點開,果然是費雷發來的,一行行的讀下去,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及至到了後麵:
“而另一個讓我不敢答應求婚的原因,也是我的終身缺憾:我恐怕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孩子……”
“還記得幾年前,我忽然打電話給你那次麼?就是那天,我因為大意,失去了我們的孩子。後來,醫生告訴我,以後恐怕都不太可能再有生育的希望了。”
“如果我們隻是尋常人家,子嗣的事尚可商量,但你們萬家隻有你一個兒子,你母親也早就盼著孫輩……
“這些年,我明知道自己有隱疾,卻從沒敢對你講,一直拖累著你,把你拖到了四十幾歲……”
“對不起,萬叔,我太自私了,不值得你愛。所以,你有了新的愛人,我一點都不怨你,隻恨自己太不爭氣了,不能給你想要的。”
“看過這些,你可能已經嫌棄我了,我還哪有臉再說讓你做選擇的事,可我還是想問一句,‘萬叔,你還要小雷麼?我還愛著你呢,一直都沒變過。’”
看到最後,萬景嶽幾乎拿不住手機。
他活了四十幾歲,事業上遇到過多大的危機險情,都沒能讓他真的慌亂過。
可當他知道費雷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
萬景嶽的痛簡直無法形容,他到底是有多失職,多大意,才會忽略費雷到這樣的程度,竟然沒發現對方曾經心裡受過這樣的折磨,遇到過這樣大的打擊和變故。
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愛費雷,可即使這樣,費雷竟還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愛人,覺得配不上他。
其實是他虧欠費雷太多了!
萬景嶽不再遲疑,火速去了費雷住的那家旅館,可老板卻告知他,客人已經於早些時候退房離開了。
他又撥電話,果然是關機的狀態,估計這時候費雷應該在回國的航班上了。
把手邊沒處理完的事務都交代給了助理,他也訂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追了回去。
可費雷不僅一直關機,等萬景嶽追到家裡,見到費母的時候,對方表示並不知道兒子的去向。
費母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即使麵對焦急的萬景嶽,口氣也很緩慢平淡。
“孩子的事也好,婚禮的事也好,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現在著急也於事無補。”
被她這樣一講,萬景嶽更加羞愧,頭也低了下去。
看他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青色的胡茬,衣服也像兩三天沒換過的樣子,費母也不由心軟。
“小雷昨天回來過。”
萬景嶽立即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過來。
費母回視的眼神還是那樣冷,“他說,你可能會追過來找他,但他不希望你是一時頭腦發熱或者心存虧欠。他要你想清楚,是否能接受,如果真的可以,你們再見麵。”
“我想得非常清楚,阿姨,我這輩子隻會跟小雷在一起,孩子也好,婚姻也好,其實都不重要,隻要他不放棄我,我就一直陪著他。”
萬景嶽激動的從椅子上半站起來。
還是費母冷淡尖銳的眼神又把他逼退了回去。
“小雷果然想得沒錯,你這樣的狀態,他怎麼放心呢?你們兩個在一起,又不隻是兩個人的事,否則之前也不會分開了。你母親的態度,你問過了麼?還有我的態度?”
被這樣反問,萬景嶽怔了一下,隨後也很羞愧,看來還是費雷了解他,在這些事上,他的確沒有費雷想得周到,也沒有費雷成熟。
有些忐忑的開口,“阿姨,那你的態度?我一直以為你是支持我們的。”
費母拿起水杯,抿了一下,麵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嚇到了萬景嶽。
“支持你?你誤會了,我是支持小雷喜歡的人。”
“……”
萬景嶽的危機感從來沒有這樣大過,看到費母把杯子放在一邊,他趕緊起身拿起茶壺,幫她續滿。
扯了扯嘴角,費母的笑不知道是滿意還是嘲諷,看的萬景嶽心裡發顫。
“我先回去做我母親的工作,然後就去找小雷解釋清楚,阿姨,你放心吧。”
說完,萬景嶽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告辭了。
可費母並沒有起身送客的意思,隻是拿眼神掃了他一眼,冷淡的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起身進了臥室。
萬景嶽走的時候,連關門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響動來,惹得她不高興。
那次失敗的婚禮本該讓萬母大受刺激,可意外的是,她很平靜的接受了。
甚至,還勸兒子,“早年間,我給你算過姻緣,說你要有兩次婚姻,這已經算一次了,下次肯定就順利了。”
萬景嶽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不過母親因此受到寬慰,他當然也不會拆穿。
而那之後,萬母的身體竟然又慢慢好轉了,這更讓萬景嶽高興,母親怕他不放心,還寬慰他,“都說了要看著你結婚的嘛,你晚點結,媽媽還能多活幾年呢。”
她畢竟是執掌過大集團的女強人,心胸和氣度不是等閒人,萬景嶽感念母親,心下更愧疚一些。
這次回家,又要跟她講自己和費雷的事,也不知道老太太能否接受,可總要努力試一試,費雷為了他能克服那麼多,他更要有決心。
陪著母親散了步,曬了太陽,又打了麻將,吃了晚飯,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萬景嶽想一想,還是決定明天再說,不能讓這些事擾了母親的睡眠。
可他剛要道晚安,卻被母親留住,“景嶽,你有話直說吧,這樣憋著,晚上要失眠的。”
說完,親手給他剝了一顆山竹放在手裡。
山竹極甜,甚至齁人,萬景嶽吃了一瓣就放在旁邊了。
母親看了一眼,笑著道,“太甜的東西,吃多了就膩了,日子也是,哪有一帆風順呢,小兩口在一起,風平浪靜的未見得是好事,隻有磕磕絆絆的,吵吵鬨鬨的才有煙火氣。我活了這把年紀,什麼都看得開了,倒是你啊,四十幾歲了,在感□□上,還那麼傻,是個呆子。”
說完,自己吃了一瓣山竹,吃完又喝水,感歎,“這個也太甜了,不好吃。”
看母親皺眉的樣子,像個老小孩似的,萬景嶽心裡忽然輕鬆了,這才說。
“媽,我想和費雷過一輩子,不過,他……”